在周月樓又休息了兩日,醉酒之後的頭痛也好得幹淨。
這日傅雲鶴帶了顧葉出門,七錦坊之中一如既往地熱鬧,人來人往,叫賣之聲此起彼伏。
傅雲鶴本在巷子裏頭閑逛著,顧葉見他左顧右盼,好奇道:“不是說看中了兩間院子,要帶我過去看一看沒,怎麼還在這兒逛著?再不看,可就到了飯點了。”
聽顧葉此言,傅雲鶴悶聲一笑:“你啊你,看來說這兩日被月娘的飯菜養足了胃,一天到晚光記得吃了。”
他看見街邊的一間鋪子,點了一下頭:“就是這裏了,進來看看。”
顧葉抬頭一看,見那鋪子上頭寫著“李記成衣鋪”,裏頭掛著各色衣裳,五顏六色,煞是好看。她腳上一縮,便道:“進這裏頭做什麼?”
“掌櫃的,前幾日送來了我家娘子的尺寸條子,讓做兩身衣裳,可曾得了?今日我將娘子帶過來了,若是得了,便拿來試試吧。”
那掌櫃的姓李,穿一身福紋褐色長衫,生得微胖,白白淨淨的,一笑眼角便冒出幾道皺紋來。
他看見傅雲鶴進來,便擺上了一張笑臉,叫夥計去倒茶來。又看見傅雲鶴身後的顧葉,“喲”了一聲:“公子的夫人,果真說傾城顏色!小店裏頭的這些俗衣,能叫夫人穿了,也是小店的殊榮。”
他嘴上雖誇得天花亂墜,但語氣並未有多激動,因此聽起來也不叫人嫌惡。
隻是顧葉的身上依然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她雖覺得自己這副容貌也算不錯,但要說傾城顏色,也實在太過誇張了。
夥計聞言捧出兩身衣裳來,這衣裳以細絹裁成,柔軟光滑,以絲線繡了花卉圖案,比顧葉身上的布衣自然是華貴不少。
這京城之中的規矩甚多,若非官宦之家,是不許穿綢緞的。即使是在京城,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細絹的,也不是一般的人家。
且這兩身衣裳一看便精致非凡,想必要花上不少銀子。顧葉有些肉痛,猶豫地看了傅雲鶴一眼,卻見對方對她微微一笑:“這衣裳倒是不錯,娘子不如一試。”
裏頭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材雍容,臉上帶笑。她看起來像是掌櫃的夫人,用手拉了顧葉道:“這位妹妹,衣裳好不好,穿上了才知道。”
她伸手便將顧葉往內室帶,這裏頭還有兩個婢女,上前來替顧葉更衣。
一道簾子將顧葉遮擋開來,陌生人替她換衣裳,不免讓她有些羞靦,隻是這新衣有些繁瑣,她自己不一定應付得來。
一麵穿著,一麵聽見那婦人對顧葉道:“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氣啊,官人生得一表人才不說,又這樣會疼人。他那日到了鋪子裏頭來,千叮萬囑,要我們給妹妹準備最好的衣裳,生怕委屈了你呢。”
其實顧葉也看得出來,這兩身衣裳自然不能算是店裏頭最好的。可她原本隻是一個鄉野村婦,傅雲鶴也不過是個營中副將。在這大官遍地的京城裏,她也沒資格穿上那些綾羅綢緞。
這些開鋪子的個個人精,自然要挑漂亮話說,顧葉聽來也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