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裏出了件大事。
此事傳遍大街小巷,街坊之間,雖不敢直接議論,但流言蜚語卻在茶餘飯後四處蔓延。
這事——好像與當朝的五皇子有關。
那輛馬車停在長街轉角,從日出之時便未挪過半分。車夫坐在馬前,手中一條長鞭,竟是靠著車門昏昏欲睡。
模樣甚是閑散。
沿路行人不斷,卻無人過多關注這輛馬車。不知車中所坐何人,隻知這條長街正坐落在一座府邸之前。
府邸石獅坐鎮,紅門金匾,還未走近便可看到此府奢華至極。
儼然正是五皇子傅晉舟的府邸。而最近五皇子的府上甚是熱鬧,先是聽說,前些日子似乎有個小妾,不知做了什麼,觸怒了五皇子。
傅晉舟一氣之下,將這個小妾重罰了一頓。幾日之後,便傳來這小妾傷心過度,投井身亡的消息。
隨後便有一些穿著錦衣華服的人,不斷出入王府,有些還帶著個小箱子。
隻是這些人都行跡匆忙,馬車直接停在王府門前。大多進出低調,似乎不太願意過度陰人注意。
又過了一個時辰,終於有人從朱門中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的衣服簡單樸素,但是一路卻低垂眼瞼,看不清容顏。隻見他身上背著一個小小的箱子,箱子落在身側,他故意用長袖遮住邊角。
即便如此,還是能嗅到箱子裏散發出的濃濃藥香。
隻是佝僂的身姿,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背,卻已經有了年老的褶皺。
他一出來,便坐上了離去的馬車。馬車上的裝飾看不出身份,與平常富貴人家用的沒有差別。
然而,就在他的馬車啟程時,轉角處那輛馬車的車夫突然醒了。
悄悄對馬車裏的人說了一句:“夫人,人來了!但是現在正準備走呢!要不要跟上去?”
話音落下,車裏的人伸出一隻手,幽然挑開幕簾,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露出一抹淺笑。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果然還是等到了。
“跟上去,不要讓他發現。”
顧葉低聲吩咐,嘴角的笑意更濃。其實她最初也隻是大膽的猜測,近日會在這附近見著這個。
沒想到這絲僥幸,最後卻得以成真。
就這樣,兩個馬車一前一後的行駛在都城寬闊的大道上。
顧葉的車夫將車駕駛的平穩而遲緩,沒有與前麵的馬車拉得太近,卻也不至於跟丟。一路而去,前麵的人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跟蹤。
一炷香後。
那馬車放慢速度,似乎將要停下來。而此處早已遠離鬧市,更與五皇子的王府相隔甚遠。行人寥寥,叫賣聲隻有三三兩兩。
見它將停,顧葉突然湊到車夫耳邊,催促道:“快,在他們停下之前,把車駕到他們的車前,攔下他們!”
這聲命令後,看似懶散的車夫,應聲提鞭。長鞭極快的在半空揮舞著,鞭尾落在馬背。駿馬一聲嘶鳴,猛地加速,快如閃電般朝前麵的馬車衝了過去。
本要勒馬而停的車夫,被這突如其來的攔截,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一時間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正當他驚訝之間,顧葉從車中挑簾,那盈盈身影瞬間落在車夫身前。
她卻毫不猶豫的跳下的馬車,對前麵那扇馬車的木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李禦醫,可否借一步說話?”
顧葉說話時的聲音細如蚊絲,其他人雖不能聽到,但是車中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她這話,似乎讓那人格外震驚。許久的沉默之後,木窗突然開了一條縫隙,從中探出一雙略顯蒼老的眸子。
那眸子此刻看去,布滿血絲,有些渾濁。似乎是徹夜未眠,極其疲憊。
是個年紀大約五十歲的男子。看他模樣,平時應該身為官宦。
見到顧葉,他微微怔愣,神色之間充滿戒備和疑惑。他不認識顧葉,覺得麵生,看她衣著卻又不似平常百姓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