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飛速掠過參差不齊的街道。
一路之上,極少聽到傅雲鶴開口說話。
李悅暗自慶幸,似乎也不想主動與他搭話。
言多必失,不如保持沉默。寂靜之中,傅雲鶴輕輕挑開了窗簾。
望著外麵倒退的街景,神情閑散,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
全然不知自己已落入李悅的圈套。
誰知。
在路經別忘樓的時候,李悅突然從他所坐之處,猛然起身。
悄無聲息的擋在了傅雲鶴的身前。
傅雲鶴的視線,不得不從窗外琳琅的街景上,轉移到李悅笑容僵硬的臉龐。
看著他如此怪異的舉動。
傅雲鶴微微往後,身子靠在了堅硬的擋板之上。
等待著李悅為自己的舉動作出解釋。
似乎意識到他眼神的審視,李悅的額頭緩緩冒出了幾滴冷汗。
心中祈禱著,車夫能加快速度,馬上離開這條長街。
坐在別忘樓二樓的顧葉可是他的妻子呀!
要是被他發現......
“李公子經常去別忘樓?”
突然,傅雲鶴幽幽開口,神情中看不出喜怒。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還是說剛才已經看到別忘樓中的場景?
不。
若他看到了,一定不會再如此鎮定的坐在這裏。
“不常去。”
三個字落下之時,傅雲鶴的眼中閃過一抹暗光。他不動聲色的坐在原地,算是認可般的點了點頭。
在李悅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又開口道:“可是我看李公子的樣子,似乎是常客呀?”
他不是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嗎?
怎麼到下一句,就話鋒一轉,毫不猶豫的將他拆穿了。
李悅在窗口感到手腳冰涼,還未出聲作答,臉色倒是先無可抑製的蒼白了下去。
其實他的神色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傅雲鶴怎麼會不知道!
他剛才擋住的街上。有一座人人都知的賭坊——別忘樓。
“傅大人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是別忘樓的常客呢?那裏可是一個賭坊啊!”
“是這樣啊,李公子也知道那是賭坊嗎?”
傅雲鶴皺起眉頭,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轉瞬之間,別有用意的挑了挑眉頭。
指著李悅腰間的一塊牌子道:“可是你那牌子不是別忘樓的常客,才能有的東西嗎?聽說有了這個牌子,就可以直接去別忘樓的二樓。那可是個好地方,平常人去不了。”
麵對傅雲鶴所說所指,李悅大吃一驚。
慌忙抬手,將自己的衣擺往前翻去,用長衣擋住了傅雲鶴說的那塊牌子。
完全一幅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傅雲鶴好像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雙手在胸前微微交叉,一本正經的說道:“而且看李公子的樣子,似乎是新近才去過的。”
連什麼時候去的都能看出來?
這個傅雲鶴還是不是人?李悅在身側的五指,開始慢慢收縮。
若是繼續讓他這麼看下去,會不會連他們的計劃都被看穿了?
傅雲鶴的雙眼深黑,瞳孔像無風無月的夜空。
這巨大的黑幕,似乎能將所有的東西容納其中。
而作為外人的李悅又無法看穿,黑暗裏到底隱藏著什麼。
於是他越發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在原地蠕動著嘴唇,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李公子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不回答我就算了,還老是站在窗子旁邊幹什麼?”
他終於把疑心放到了窗子上。
李悅一驚醒,怕他繼續追問,連忙不知所措的擺擺手,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但在離開之前,卻用餘光瞥了一眼窗外。
隨之心中那高懸的石頭終於落地。
還好馬車已經駛過了別忘樓前,傅雲鶴絕對看不到樓中的顧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