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兄這是何意？”
柳擒風甚不明了，他隻是有意隱瞞了一些秘密，並未對傅雲鶴有過絲毫欺騙。
而此時此刻，傅雲鶴的神情竟滿是質疑。
“柳兄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我自己。”
傅雲鶴臉上笑容暈散開來，神情又變回先前的散漫隨和。
轉身之際，他朝山路再度進發，經過柳擒風身邊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背。示意柳擒風跟上自己的步伐。
“傅兄是說，你對我沒有坦誠相對？”
柳擒風武藝雖高，為人也算耿直。
但對揣度人心極不擅長，有時候更顯得過分木訥。
這話問得有些露骨，傅雲鶴倒是很少見，世上會有人如此直率。
微微怔愣間，笑容不由得更濃了些，隻聽他道：“不錯，但也隻是為了避人耳目而已。柳兄莫急，等到了唐家村，我自然都會告訴柳兄。”
當然還有前提——
前提是柳擒風將傅雲鶴想知道的，一字不落的都坦白。
隻是這話傅雲鶴並沒有說出口，而是低頭快步走在前麵。
轉過幾個彎，狹窄的山路瞬間變得寬闊起來。抬頭望去，幾座矮矮的石屋，出現在層層綠意之後。
唐家村好像要到了。
柳擒風心下不經緊張起來，回想起來此之前，托付之人凝重的神情。
這件事關係著整個皇室，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若是柳擒風無功而返......
“到了，這就是唐家村。”
傅雲鶴說完，靜靜駐足，站在村口。
隨柳擒風一起注視著整個唐家村。眼前的村落，就如同一件滿是漏洞的灰白外衣，縫縫補補，四處都是補丁。
滿目瘡痍，破落不堪。
“果然是被屠村了，傅兄知道唐家村被屠的整個經過嗎？”
柳擒風皺著眉頭，經過風雨的洗滌，當時的血跡已經不見蹤影。
也沒有任何廝殺的痕跡。
傅雲鶴愣了愣，視線情不自禁的閃爍兩下，旋即雲淡風輕的笑道：“不是很清楚，當時我已經離開了唐家村。”
“哦，是這樣。”
“但是我知道，是薛丞相和淑貴妃下令，讓人屠了唐家村。”
“他們——”
柳擒風欲言又止，察覺傅雲鶴聲音之中，仍舊還有難以掩蓋的恨意。
隻是這恨已經無從發泄。
或許見到此情此景，傅雲鶴會覺得，讓薛震和淑貴妃就如此輕易的死了，是一個遺憾。
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唐山梅家往這裏走。”
傅雲鶴不等柳擒風繼續開口，徑直走上了右邊一條小路。
那幹燥的黃土，被風卷起漫天灰塵。傅雲鶴慢慢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似乎不想吸入塵埃。
但他們的錦衣上，卻滿是砂礫。
走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傅雲鶴的腳步便再次停了下來。
視線盡頭隻有一座院落小小的矮屋。
那熟悉的柵欄，對於傅雲鶴來說，宛如夢魘。曾在他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他什麼都沒有說，輕輕走到了院門邊，輕車熟路的推門而進。
柳擒風不知道為何，傅雲鶴會露出這種頗為落寞的神情。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從踏入這件房子的第一步，傅雲鶴臉上的笑容就盡數散去，餘留的隻有讓人覺得壓抑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