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一點,顧葉的臉色是少有的無奈,她幽幽輕歎一口氣,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公主醫術高明,不必著急,這幾日定然可以找到根治之法,更何況,這次還有隨行而來的太醫,無論如何,奴婢都相信這次浣洲的瘟疫可以徹底解決。”
聽聞這話,顧葉搖搖頭,“蝶衣,你覺得這裏的百姓可以堅持幾日嗎?方才我隻是暫時施針穩住了他的心脈,若想將疾疫徹底去除,並非簡單之事,除非……”
話已至此,顧葉稍有停頓,緩緩將手心攤開,眸光越發深沉。
觸及顧葉目光所落之處,蝶衣才像是忽然明白什麼,頓時緊張起來。
“公主,莫非您是想?”
“如今沒有別的法子,這是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浣洲城內瘟疫爆發,治療的藥材也在缺乏之列,若是等到皇宮遣送而來,隻怕這些人的病情隻會更加嚴重。”
關於此事,顧葉像是已經下定決心,此刻即便是聽到蝶衣的話,她也未曾有些許遲疑。
“可是公主,浣洲城內患染瘟疫的人如此之多,若是隻憑借公主一人之力又如何去解決眼前這麼大的問題,隻怕公主用盡渾身的血,都不夠解救浣洲上萬之人。”蝶衣也是在情急之下才說出這般嚴峻之話,她萬萬不想看到顧葉為了救治這雲秋國內的人而用鮮血做藥引,哪有人會承受得了這般?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自有打算,至於怎麼救,我也有了法子,蝶衣,接下來幾日,你需要幫我一個忙。”
顧葉並不猶豫的將蝶衣的話一口回絕,在如今這件事上,她既然已是做好決定,就無人可阻攔。
“公主……”
蝶衣皺眉,擔憂之色越顯濃重。
顧葉已是附在她的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這些話,即便是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之中也隻有蝶衣一人才可聽見。
午時,傅雲鶴就已率人提前入了浣洲城,他已在這城中的每一條長街路巷行走一番,入目入耳,盡是哀嚎與痛苦。
城中的瘟疫爆發數日,昔日繁華無比的浣洲如今卻已成為了這處處淒涼的可怕之地,看不見的疾疫在無數個角落之中肆虐,一點點的將這裏的百姓摧殘。
疾疫的爆發已經到了最為嚴重的時候,打開封鎖的城門那刻,那股腥臭腐爛的氣味瞬間就已經湧入鼻腔,跟隨而來的侍衛都紛紛捂住了口鼻,滿臉的嫌惡之態。
可傅雲鶴卻毫無任何舉動,在他眼中展現的這一切,讓他手中的長劍又緊握幾分。
四處橫列的屍體,在屍群之中哀嚎連連的人,這幅景象,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沙場上,他殺的是敵人,即便是血流成河,傅雲鶴也自是不動波瀾,可是眼前的這一切,雖然未見分毫血液,卻早已讓傅雲鶴的心難以平靜。
三兩歲的孩童,在已經失去脈搏,散發惡臭,盡是膿皰的屍體上流著眼淚哭喊娘親。
七十的老嫗也是身染疾疫,唯獨還留下最後一口氣在這世上痛苦的苟延殘喘,家中之人早已不見蹤影,也許如今正埋沒在這成堆的屍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