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程怔怔地看著他,心道:“說的話這麼有邏輯,這還是班上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李猛嗎?”
李狂沒有和男人大眼瞪小眼的習慣,他側過頭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陳天雪,然後開始了一天的早讀。陳天雪人如其名,眉目如畫,膚白如雪,安靜素雅,如一朵天山雪蓮般,靜靜地綻放在高三(四)班,美不勝收。
悄悄看她,既是李猛的習慣,也是李狂的習慣,在他的潛意識裏,趙輕兒是自己的妻子,而陳天雪,則是自己的夢中情人。
男生們都不是瞎子,陳天雪絕對是全校男生心中公認的女神。甚至連一些剛分配到這所重點高中教書的老師,也曾對她垂涎三尺,隻是大家都知道女神背景深厚,隻敢遠觀,不敢褻玩。
蒼蠅隻喜歡叮有縫的蛋,若這蛋不光無縫,而且旁邊還擺著一瓶強力殺蟲劑,眾人也隻會敬兒遠之。
高三最後的時光,其實是沒什麼課可上的,該上的課早就上完了,就像早熟的學生,早就滾過床單了一樣。
李狂回來,也隻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戰鬥狀態,時不時的,老師會點評一下前不久測試的試卷,偶爾也會點人回答一下問題。
這節是語文課,李狂還是李狂的時候,信奉著讀書改變命運,於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各科成績十分均衡,其中,語文成績尤其拔尖,每次寫的作文都被老師當作範文,這次的語文試卷也不例外。
語文老師李樹梅講到作文時,下意識地說道:“李狂,你來給大家講解一下此文的構思和布局。”
全班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李樹梅感受到班裏的異樣,回過神來,看著已經站起的李猛,略顯憂傷地說道:“你坐下吧,我叫的是李狂,不是李猛,雖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真的害了一個很有追求的好學生,我希望以後你能引以為戒,做個真正對社會有用的人!”
李狂聽到這話,心裏又難受又感動,他挺直了身子,大聲說道:“謝謝老師,為表悔意,我改名了,以後我叫李狂,你可以把我當作真正的李狂!”
“李猛,你坐下吧,懺悔不需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你這樣做,隻會讓大家永遠活在這件事情的陰影中!”李樹梅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的決定,已經征得了家人和學校的同意,請你尊重我!”李狂大聲說道,他必須堅持,不是為了真心懺悔,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即便換了個軀殼。
李樹梅看著他,全班學生看著他,連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陳天雪,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們都意識到,李猛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莫非,腦子摔壞了,還沒康複?
“好吧,李……狂,你先坐下,我們繼續評講這次的作文——我的理想!”既然意識到這家夥可能摔壞了腦子,李老師也不想把整節課都花在和他較勁上,她得繼續講課。
“花開花謝,潮漲潮落,人之一世,不過匆匆數十載,我可以沒有驚人的背景,我可以沒有疼我的父母,我也可以沒有強壯的身體,但我有偉大的靈魂……我要走我的路,過我的生活,追求我想要的人生,我不會重複別人,也不想重複自己……天地如囚,人生如寄,既然來了,我就要轟轟烈烈地活,想人之不敢想,成人之不能成,這就是我的理想!”
全班一片安靜,隻有李樹梅飽含深情的聲音,回蕩在教室裏,像是在宣讀李狂的祭文。讀完李狂的作文,她沉聲說道:“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我們都不會想到,一向低調沉默、謙遜有禮的李狂,會有這樣一顆激情澎湃的心,會寫出如此大氣磅礴的文章,在高考前夕,他大膽地展露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負,他敢做,也敢想,在這一點上,你們每個人都要向他學習,可惜,他像王勃一樣,已經死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