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長生掛了電話,以最快速度洗了個澡,又把臉上的胡子刮掉。套了件t恤和短褲在身上,就嗒啦著拖鞋下了樓。
到一家西北人開的麵館點了碗牛肉拉麵,加了整整三大勺辣椒,小半瓶醋,看的旁邊的老板嘴角直抽抽,大概是想以後要不要辣椒和醋也收錢。
呼呼啦啦一頓胡吃猛塞,最後連湯都喝了下去。打了個飽嗝,抽出根老帥牌香煙就舒舒服服的抽了起來,一時間愜意無比,仿佛那一朝被救出五行山的孫猴子,感覺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發現才九點多,一時竟不知道該去哪裏,若是回去,除了看部電影,就是玩下遊戲,想來也索然無味,睡覺更是太早了點,至於去夜店,想想就膩味,還是算了吧。
又走了幾步,就看到不遠處高高聳起的長泰橋,突然想到幹脆就去江邊走走,就當消食了。把汗濕的衣服脫了下來,隨意搭在肩膀上,溜達著就向小東江邊走去上。
夜風徐徐,吹動樹葉,讓路燈下的地麵變的斑駁,不一會便吹幹了身上的汗水,吹盡了一天的暑熱,讓人心緒安寧。在這個熱帶的城市,這種際遇,是極難得的,一時間薑長生竟有了種出塵的感覺,如遺世獨立,如冷眼觀世人,亦如菩提樹下頓悟的釋迦牟尼。
遠遠望去,長泰橋下似乎有人夜釣,就想過去看看。興許能買到一兩條鮮美的江魚,回去或是清蒸或者做了魚羹,那麼今晚的宵夜就有著落了,甚至還可以再小酌幾杯,微熏的時候入睡,最是安逸了。
走的近了,薑長生竟然發現,在橋底夜釣的竟是那個差點被自己勒死的莫石頭!
他,怎麼會在這裏?
薑長生心裏一動,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硬生生的轉了個身,藏到了樹後的陰影中。一邊觀察莫石頭,一邊開動腦筋思考莫石頭到底是為什麼會在此時出現在這裏?畢竟,這孩子還是個高三學生,再有一個多月才能畢業呢?
莫石頭不知有人正在偷窺自己,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魚漂,雙眼充滿著對食物的渴望——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魚漂動了!莫石頭猛的拉起那根用樹枝做的魚竿,一條紮長的小魚正掛在由一截鐵絲打磨出來的魚鉤上。
根本沒有任何的處理,就被扔進了一個破掉一半的砂鍋裏,用一個沾滿汙漬的破舊打火機,打了幾下才把一堆幹草點燃了。
夜風中,忽明忽暗的柴火和江麵反射來的燈光映到少年的臉上,少年的喉頭在不斷抖動,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終於,水開始翻滾了,少年用一片爛布裹住鍋沿一隻手抓起過來,另一隻手托住抓鍋的手腕,顫抖著移動到一個小水窪裏,他想以最快速度喝到魚湯,可是,鍋底卻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愣了一下的少年,立刻伸出雙手,開始不顧一切的捧起摻進生水的魚湯,往嘴裏送去。
正在這時,一隻手臂卻把他送到嘴邊的手擋了下來。莫石頭憤怒的想要打開這隻討厭的手臂,卻意外地發現手臂的主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師!“跟我走,帶你吃飯去!”說完就率先走出了橋洞。
莫石頭看了看薑長生的背影,又看了看水窪裏的破鍋,一咬牙就跟了上去。
其實,幾十米之外就是夜宵檔,畢竟東粵省人愛吃宵夜是全國都文明的。沒有多點,就要了一煲白粥,幾碟清淡小菜,主要是怕莫石頭的腸胃一下子適應不了太油膩的食物。
看著莫石頭一碗接一碗的喝著白粥,薑長生索性給自己點了支啤酒,就著小菜慢慢喝了起來。
當莫石頭喝完最後一口白粥,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的時候,薑長生恰好也喝完了最後一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