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禮微微一笑，還沒說出話來，李躍龍搶先說道，“對，生意是一不小心的副產品，就像我們方文前些時候一不小心跟他女朋友有了副產品一樣。”
“罰酒”，魏禮脫口而出，方文卻無所謂地嘿嘿笑著，跟李躍龍碰了一個酒杯，說，“你先喝一半，涮涮你的嘴。”
李躍龍毫不介意地端起酒杯，嘴裏說著“我先來一畝地，沒東西也得勤衝著啊”，咕嘟一口，酒已下了一拇指寬。
菜上得比較慢，但味道不錯，很下酒。四個人有時一起說幾句笑話，喝上一大口，有時兩兩說著話，相約著喝下等量的酒。魏禮先走了一圈通關，之後各人走了一次，才上第三道菜時，李躍龍的酒杯已經空了。“再來一瓶吧，周總？”
“當然，來，我們三個也幹了，再上一瓶”，周元初跟魏禮和方文碰過杯後，向李躍龍舉了舉酒杯，一仰頭喝幹了第一杯。
均了第二瓶，服務員又端上來一盤菜，魏禮讓服務員把兩個空盤子撤掉，方文指著剛上來的盤子，問服務員那是什麼菜。李躍龍看了一眼盤子，說“小妹，先別告訴他，我說個故事，看他們能不能猜得出來這是什麼菜，然後你再給出正確答案”。
大家都看著李躍龍要聽他故事，他卻先端起酒杯，“來，先下一畝地，然後嚐嚐這個菜，我說一個我們牛總的故事。”
大家喝下酒，吃著菜，李躍龍開口說，“有次牛總和馮部長去請鎮政府的那個倪主任吃飯，你們知道那個倪主任的吧？女中豪傑啊，能抽煙，酒量也大”，說話時向魏禮和方文看了看，似乎要從他們臉上確認他們倆都知道這個人。“那天他們三個都喝得不少，新上了一道菜，倪主任吃了一口，說好吃，就問是什麼菜。馮部長指著牛總說是牛總身上的，牛總愣了一下，隨即說你身上也有。馮部長也立即點頭說是是，我身上也有。倪主任可能是喝得迷糊了，直問到底是什麼呀，我身上有沒有啊。馮部長不敢說話了，趕緊遞煙點火。牛總跟倪主任碰杯喝了一大口，對倪主任說你身上有時有，有時沒有。今天這個，就是那天牛總說倪主任身上有時有有時沒有的菜。請問你們三個，這是什麼菜？”
魏禮心領神會，看了一眼服務員，她像沒聽見一樣把空盤子放到旁邊的櫃子上，拉開抽屜整理裏麵的東西。周元初和方文似乎有些反應慢，還沒明白過來。李躍龍招呼著大家都端起杯子，“來，來，下一半吧”。
服務員出去了，李躍龍看著別人都喝了一半，自己喝了一大半，眼睛在周元初和方文臉上掃來掃去地問道：“你們倆現在知道這是什麼菜了嗎？”問完話，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
周元初這一大口酒下去，覺得像是吞了一塊剛從火裏取出來的不規則的石子，從嘴到胃一路被燙得火辣辣的疼，他知道喝猛了。呼出一大口酒氣，他試著要看清楚他們三個的反應。方文的酒量可能還不如他，有些耷拉著頭，但還強迫著自己坐在椅子上。魏禮還行，但已經沒有了喝酒前硬撐出來的部長氣派，隻是被動地喝著酒。李躍龍像是喝得正在興頭，眼睛發亮，滿頭是汗，還不斷地吃菜，抽煙。
魏禮叫服務員給每個人都重新泡了杯茶，關心地問周元初還能不能喝。周元初有意誇大了醉態，說今天喝多了，你們慢慢喝。魏禮正要再說什麼，李躍龍說話了：“周總，你現在浮選劑做了幾家？”
魏禮不吱聲了，其實他是希望李躍龍自己開口說這事的。周元初心裏覺得自己立即恢複了神態，告訴李躍龍，現在隻做了四家客戶，包括魏部長的哥們李標在的洗煤廠。
“不錯了，周總，經銷商做浮選劑，一般做到兩三家就很好了”，李躍龍很肯定地說，“現在給我們供貨的，也才做了兩家。都是關係才能做得了這個生意啊。”
“是，我們也都是靠朋友幫忙”，周元初還想繼續說，見李躍龍端起杯子碰了碰魏禮麵前的酒杯，說：“魏部長，你知道，現在我們的浮選劑是何宏仁供的貨，但你可能不知道，這小子的表姐，就是鎮上的倪主任。這小子不地道，有次不打招呼就換了廠家，弄得生產車間到牛總那裏告了我們采購部一狀。牛總都命令馮部長立即換掉他的，這小子說是手下把貨送錯了，加上倪主任求情，才繼續讓這小子供貨。這件事你聽說過吧？”說完，李躍龍自己喝幹了杯中酒。
魏禮也隻能跟著幹了，說：“我聽說過這事，但不知道就是何宏仁的事”，看了看周元初和方文，又說，“你們倆也幹了吧，吃點什麼主食？”
服務員又進來了，端了兩盤菜，“老板，你們的菜現在都上齊了。”
“現在才上？沒酒了才上菜？”李躍龍顯得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