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紅綾率先打破了沉默,小聲說道:“嚴瑟,其實你不用這樣傷心,也許,真的是你弄錯方向,弄錯位置了呢?這裏千萬大山林立,道路也是崎嶇不堪,難免會搞錯的,再說了,據你所說,你離開家鄉也有二三十年之久了,物是人非,景物變換,說不定這裏隻是恰巧與你家鄉的環境相似呢?”
當紅綾的話音落下,嚴瑟也隨之停下了腳步,狹長的雙眸之中,閃爍著異樣的目光,低沉的說道:“這是不可能的……”
嚴瑟那張猶如萬年寒冰般,終日保持冷淡神情的臉龐,在這一刻,竟是洋溢起了一種說不出的神情。
那似乎是……幸福?
他一定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憶吧?從未見過嚴瑟流露出這種表情的紅綾,在一旁默默的想到。
佇立在原地,嚴瑟怔怔出神,不斷的掃視著周遭的景物,低吟道:“別說是二三十年,就是二三百年,我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家鄉,更不會忘記這片山脈!”
嚴瑟的眼前,浮現起了那抹清純的白色身影……嚴韻。
當年嚴韻孤身照顧臥病在床,身有殘疾的自己,不顧辛勞,為自己烹煮雞湯時的場景,仍舊曆曆在目。
四周的山水依舊,天空依舊,唯獨那座養育他長大的村落,卻是已然不在。
這是一段永不會遺忘的回憶,任憑光陰流逝,歲月變遷,也不會消逝在曆史長流中的回憶……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嚴瑟臉上的一切表情,驟然消失,就仿佛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再次歸於平靜,變回了中州那個令人聞風喪膽,冷酷無情的邪無常。
“走吧,繼續去前麵打聽打聽,或許會有些別的消息。”
嚴瑟仍不死心,一把拉住紅綾的小手,邁著輕靈的步子,向著林子深處走去。
一路上,由於紅綾是第一次來到陸地上,所以對於周遭的事物,都持有格外好奇的心思。
觸摸土壤,輕嗅花朵,挑逗白兔,這些在凡夫俗子眼中極為稀疏平常的東西,似乎是對紅綾有著超強的吸引力,讓她不由自主的熱愛上了這一切。
“篤篤篤。”
“吱呀。”
木門打開,探出一張農家老婦蒼老的臉頰,這位老太太似乎是眼神不怎麼好,盯著嚴瑟與紅綾,大眼瞪小眼,兩顆眼珠子擠兌了半天,才看清來人的麵貌,和藹的問道:“什麼事啊?小夥子,看你似乎是個生麵孔,莫不是在山裏麵迷路了?”
嚴瑟搖了搖頭,再次將先前與樵夫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卻是與先前老樵夫所說的,一般無二。
別說是二三十年前,哪怕是追溯到一百年前,這裏……也不曾有過村落。
緊接著,拒絕了老太太的盛情邀請之後,嚴瑟又帶著紅綾,相繼造訪了數家山中的居民。
但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盡相同。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什麼發生了什麼?
嚴瑟臉色陰沉,雙目陰晴不定的盯著蒼天,在多次的找尋無果之後,他已經放棄了繼續打聽下去的想法,與紅綾一同站立於空蕩蕩的大山之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