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笑了下,準確的說是鏡子的“我”笑了,那種陰鷙之極的笑容讓我頭皮一陣發麻,開始第一次覺得,鏡子裏的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接下來的狀況更讓我大吃一驚,鏡子裏的我聽到招呼竟回頭應了聲,就直直走向了大兵。我開始急了,一下子衝了過去喊道:“那不是我大兵!快離他遠點!”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把自己撞了個半死,當即暗罵了聲:這他麼果然還是個銅鏡!
來不及多想,趕緊猛拍鏡麵招呼起大兵,但他似乎完全沒聽見,兀自和“我”交談著什麼,接著異變突起,“我”突然猛上前一步,一下子死死的逮住了大兵的喉嚨,往後一扯,撕下了大半喉管來,大兵還沒來及拔槍就直直倒了下去,抽了沒兩下便不動了。
我眼睛立馬瞪的通紅,血一股子往腦袋上衝,當即吼了聲就是一陣胡亂點射,也不知開了幾槍,子彈竟都嵌進了鏡麵,沒有穿過去,裏麵那東西本正啃咬著大兵的屍首,聽到槍響,嘶厲一聲便直撲過來,隨即“嘭”的聲撞在了銅鏡上,就緊貼著鏡麵怪叫起來。
我看著對麵滿身是血的“自己”,竟不覺得絲毫害怕,腦子裏全想著給大兵報仇,當即抽出軍鍬,就要對著銅鏡砍下去,隻聽到“啪“的聲兒,臉突然一陣火辣辣的疼,我懵了神,等好半天回過神來,就見那痞和尚騎在自己身上,兩手正往我臉上招呼!
我怒火中燒,也不曉得這死禿瓢抽了哪條筋,便一把推開他:“馬勒戈壁的老子今兒個就斃了你!”
痞和尚立馬舉起手一笑,露出一嘴黃牙:“怎麼的小同誌,剛從前線把你背回戰壕,就作翻臉昧心狼啦?” “你特麼扯的哪門子蛋!沒看見老子。。。。”我剛一轉身就愣了住,眼前隻剩下了泛著冷光的銅鏡。。。
我趕緊道:“啥情況?大兵呢”。
“那小子也中招了,老嚷著有人要掐死他,現在應該緩過來了”
我一聽放下心來,便問:“到底咋回事,剛才的事你沒見著,真他娘邪乎的緊!”
“和尚我還真見著過,幾年前在連雲港淘海鬥那會兒,就遭遇過”,說著捋起衣裳,就見他的肚皮到心窩,爬著條可怖的痂疤:“瞧見沒,自個兒劃的!” 我臉色一變,忙問:“什麼個情況,這銅鏡怎的如此邪門!”
“問題不在鏡子,而在銅鏡上的東西,你仔細瞧瞧上頭的四角”。
我趕緊仔細看上去,就見這銅鏡銜接邊框的四個拐角,都嵌著個類似透明琥珀樣的玩意兒。痞和尚見我要湊近,又往後拉了點道:“這東西叫做九蜒蚰,是雲南的一種蠱蟲,這蟲子死前被植入死人的顱內,然後在裏頭分泌出一種類似唾液的體液,把身體裹住,這種液體一碰到空氣即凝固,但稍一受溫差變化跟聲響刺激會立馬升華,人隻要吸進去一點點,就會產生自殺衝動跟種種幻視!就跟嗑了4號(海洛因)一樣,爺瞅著吧,那台階上的老夥計估計就著了道,把自個兒捅死了!”
葛洪三此時也走上來,滅掉手上的煙道:“沒錯,當時翻板上的狀況估計也這緣故”,又拍了下我接著道:“不過你小子這次害的咱都差點栽這兒咯!” 說著把燈打向青銅鏡後,臉色異常難看:“都過來瞧瞧!”
我跟痞和尚上前一看,就見這兩個銅鏡正後方,青石柱跟椽梁之間,都分別用四根鎖鏈懸著副青銅棺槨,下麵是處丈方的橢圓渠池,那兩副棺槨就漂在池裏黑色的液體上,咋一看好似兩顆正斜瞥著的眼珠,散發著幽冥的氣息。。。
痞和尚臉色馬上就變了,我雖沒看出個好歹,可也覺得這情景異常詭誕,仍一陣瘮的慌。葛洪三抹了把冷汗,接著道:“古人認為人身有三屍,上屍彭倨,中屍彭質,下屍彭矯,道教中的除三屍神,就是我們口中俗稱的防詐屍或屍變,由此更是衍生出各種辦法,什麼服符誦咒、厭勝鎮壓、去怨含珠之類的,但最古老跟行之有效的便屬青銅覆屍了,所以行裏一直有句老話,叫做:‘窨沉棺,青銅槨,八字不硬莫近前!’”
我反應過來:“你是說著兩具棺材的東西已經屍變了。。。”
“如果真是如此,我還犯不著緊張”,他搖搖頭,道:“這青銅覆屍的下半句,叫做鏡枕棺角!單說銅鏡——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了十六字銘文辟邪方鏡,跟驅魔八卦青銅鏡之類的神雕銅藝,可以算是使用場合跟次數最多的祛邪法具了。在起靈、下斂時若屍體起了屍毛,有了白凶或黑凶的跡象,單青銅覆屍根本無濟於事,此時就需將銅鏡置於墓穴頂部,或棺床四角,來抑製其繼續屍變”。
說著又深吸了口氣,道:“我不知道這兩具棺槨裏的屍體,生了怎樣的異變,需要用如此巨大的銘文青銅鏡來枕頂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