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輟學女童怕拍照
冰點
吉覺阿呷(化名)仔細地將上衣紐扣扣好,然後便背著背簍出了門。回到村裏已近一周,跟出去打工前相比,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在家哪一天不是這個樣子,喂豬、洗衣服、生火做飯、背起背簍去找柴。”吉覺阿呷抱怨著,突然問記者:“在外頭打工跟在家哪裏不一樣?都是做事。”
十幾天前,因被懷疑是童工,吉覺阿呷和72名彝族同伴被大巴車從深圳送回涼山。
吉覺阿呷今年14歲,在家裏的4個孩子中排行第二,常年在外打工的父親在去年6月便去了廣東,一起出去的還有16歲的姐姐。
為什麼不念書?吉覺阿呷的母親馬卡阿莎的回答很簡單:“念書費錢,女娃兒認幾個漢字能說點漢話就行了。”她算了一筆賬:國家免了學費,但每學期起碼一兩百元的雜費,到村小走山路起碼要一個半小時,如果念寄宿製的中心校,即使住宿免費,每個月也需要一百元左右的生活費。“4個一起念書,家裏確實供不起。”馬卡阿莎說。
盡管在將童工們從深圳接回後,涼山州當地政府已經為他們的入學提供了必要的便利,但吉覺阿呷仍然不願去上學。“我聽不懂老師講課,去學校有什麼用!”她說。
受益於輟學打工的龐大人群,一種新興職業產生了:一些在外打工多年、對勞務市場“行情”較熟悉的打工者,通過組織同鄉輟學學生外出打工,從中抽取費用而牟利,這些人即為“工頭”。一位“工頭”透露,廣東一家工廠給童工的工資為11元/小時,加班12元/小時,但由於工資由他代領,他發給童工的工資一律為8元/小時。按童工每天10小時的工作時間,“工頭”每天可從每名童工身上抽取至少30元。
盡管如此,吉覺阿呷還是希望能出去打工。記者給她照相時,她敏捷地躲開了。“你拍我是要上電視的嗎?不要讓我上電視,不然出去打工他們就不要我了。”吉覺阿呷懇求道。
摘自《人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