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期下來,他與他成了老友,他與她暗生好感;她與他合作默契,她與她互相討厭;她病了半個多月,他逃了十幾節課;他交了兩個女朋友,她換了三部手機;她假裝天真,他扮成大人。
某人得了獎,某人打了架,某人失了戀,某人上了當,某人轉了學,某人失了身。
扮酷的難以繼續,裝傻的露出馬腳,搞笑的漸漸無趣,吹牛的見怪不怪;凡事出頭是自尋麻煩,飛短流長如夏花短暫。在老教室新學期裏,僑中的高一級新生們,都沒了新鮮多了陌生,齊齊成為新十紀的四無青年。
開學時,老師們看起來每一個是和藹可親,敦敦善教,其實大都麵目可憎,語言乏味;
今時今日,學術腐敗由上自下蔓延,素質教育像騙孩子的糖果,隻有手裏的工資條才是真的。校領導層沉瀣一氣,既沒有骨氣,又不顧廉恥,虛偽欺詐,阿諛逢迎;下麵的每每趨炎附勢,排擠傾軋,勾心鬥角,人浮於事。每個人都在裝,隻想著剩者為王,爭奪著除良心之外的一切東西。師德有如國王新衣,縱有一兩個潔身自好者,最大的努力也隻能布置少些作業罷了。
是誰買了房子新車?
是誰離了第二次婚?
學生們開始接觸時小心翼翼,性格模糊,慢慢也都乳臭漸幹,分道揚鑣。
在每個學校、每個年級、每個班裏,出於青春期先入為主的眼光和遊戲分類係統心理,總能勉強找出幾個書呆子、遊戲狂、打架王、體育怪、電視迷、短信黨、計算機蟲、追星族、小說狂、戀物癖、偶像控,分門別派,各有各的小團夥。
漸漸性成熟的TA們,遺精與月事先後經驗,心智和身體左右發展。
是誰的荷爾蒙在飛?
是誰的避孕藥在包?
有人冷漠無味,隻關心功課成績;有人煽風點火,唯恐學校不亂;有人陰晴不定,整天不發一言;有人挖空心思,每每說的卻是過時的俏皮話;有人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一個,甘心當學校的活動布景;有人三分鍾熱度,光發型就每星期換上一回;有人每日每夜勤加鍛煉,狂喝高鈣牛奶,隻求增高;有人童音難改,永遠不想長大;有人手機不離身,活在虛擬社區裏。
TA們看似畢業遙遙無期,人生剛剛開始,學習上苦樂交替,生活裏衣食無憂,周圍沒有一個殘疾同學,也從沒親眼看到一個死人,被騙著說這個世界就算現在不是TA們的也即將是TA們的。然而,總有壓力,總有煩惱,不見得比別人少些。少年人總有一個時間上的錯覺,仿佛昨天比前天離得近些,仿佛隨時可以回想起小時候的種種細節。
當然了,青春無限的人是不屑於回憶的。
班裏有貪官小姐,有工人子弟;有氣質美女,有懦弱少年;有胖女生,有矮男生;有八封妹,有沉默哥;有腐宅女,有電車男;有虛榮者,有衝動者。
她們和他們,隱性戀,明爭勝,學習有壓力,貧富有差距,雖然穿著同樣的校服,一出了校門,高樓林立,人心險惡,有人住聯排別墅,有人住舊城破樓,各是各世界的人。
起跑線從來不是公平的,有人現在擁有的有人要一輩子奮鬥。
在本校,像日韓電影裏,有嚴重暴力傾向、每天強拉著低年級同學到天台上或廁所裏,進行關於青春期另類成長教育的壞人學長學姐是沒有的;像我國電視上,有強烈的職業責任、時時關懷備致著大家從學業到生活中的大小問題的十全十美老師,也是沒有的。
一個夏天後的TA們,稚氣的臉多了青春痘,半熟的心少了白日夢。
他們終於明白,高中不過是初中的簡單延續,十年級生和一年級生並沒本質不同,還是以考試為學習的最終目標,以分數為升學唯一標準。有些人甚至連學校都不用換。畢竟是市一級學校,僑中的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校園不差,老師不壞,同學不錯,前程不糟。
當然了,同學裏也有喜歡挑撥離間、造謠生事的小醜,老師中會有帶著勢力眼病、愛找替罪羊的小人。他們都在人情冷漠的城市中長大,見慣一切市井生活百態,做為一個十年級生,心智漸長,各走各路,抬頭不見低頭見,見了麵就握握手說你好。
十年級生有一種略顯尷尬的身份。TA們的年齡處於大人與小孩的模糊分割線,在家中做錯事時,媽媽會罵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懂事?在校中違反校規時,教導主任會訓道,怎麼說話哪?你到底才多大?不要學大人說話的樣子!
【高一一班】上學期整整的五個月二十一周105個學日630節課,由秋至春的近半年時光,落在校方學期工作總結記錄上隻有寥寥幾字:此班自律,無重大違紀事。而在市教育局分管專員的報告上,僑中全校得到的評語是:該校工作紮實,學風穩健,師資力量和學生資源在市一級學校裏屬中等偏上,限於無突出尖子生,校基金會投入有限,預計在接下來幾年的學校評級中,難以取得省重點中學的資格。
然而這評語嚴格來說是錯的,因為僑中還有幾個人物。
萬青鋒,十八歲的CEO,高三的名學生。他的家族生意涉及出版業、私立醫院、房地產、典當行等,他自己也注冊了個文化公司在玩票,是貨真價實的富三代。他名字拉風,性格燒包,從十五歲起,在壞水表哥們的示範下,閱女無數,上當無數,年紀輕輕的就把雙重標準執行得爐火純青,喜歡在醜女麵前賣跩,在美女麵前賣笑,且形成了正確的人生觀,女人嘛,隻分兩種,一種是可以上的,另一種是不可以上的。他在高二時有了自己的駕照,先後買了兩輛跑車開著上學,Z4和911。自有了這兩輛車後,他發現,能抵禦住它們的吸引力的女人,和擁有原裝**的處女一樣稀少。不愛他的人的,愛他的車,兩樣都不愛的,那愛他的家世和財勢。自從有九十分以上女孩子主動**,一被子女朋友的數目,比他兩輛跑車的輪子加起來還要多後,他開始脫離圈圈叉叉的低級趣味,追求一種色狼進化至某種高級境界後的勾當:重質少量,寧缺勿濫,品藏與征服各款女人。他立誓在20歲前完成槍挑三十二省一十三行的壯舉,紅塵弱水三千,他要一瓢不剩。從職場良家少婦到街頭潮爆少女,給她們一種拒絕不了的誘惑,而每個女人天生都是出來賣的,再加上膽大心細臉皮厚,燒錢絕不手軟,萬青鋒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