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柳,不算重的馬車拉著一老一少,在路上總是能留下一個淺淺的車轍,可能是氣候的原因,在接下來的四天之內,下了三場雨,不過好在這名老人似乎會知道這樣事情的發生,考慮的極為周到,挑的路也都是有許多石子又或者是大路,故而沒有因為雨而被迫停止的事情發生。
此時這第三場雨已經下了一天有餘,纏纏綿綿,淅淅瀝瀝,使得車廂中的萬寧一直都能聞到那新鮮的空氣和濕潤的泥土氣息。
景色如畫,空氣沁人心脾,要說真正的不完美之處也就是這道路變得十分泥濘,馬車變得有些磕磕絆絆,致使萬寧都有些鬱悶起來。
鬱悶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何老。
雖然從那天之後,何知秋就真的沒說有關於那方麵的事情。
但是萬寧知道,何老不說肯定有不說的道理,一個死都置之度外的老人,自然不會對什麼有所恐懼,那麼何老選擇不說的原因肯定是因為他。
也就是說,這些事情,知道了對他沒有好處。
所以萬寧在碰壁幾次之後,也就沒有再問。
所以這不是導致萬寧鬱悶的原因。
真正使他鬱悶的原因,是他們已經在這條路上磕磕絆絆了一天有餘。
即使是在車廂之內,即使墊了些被褥,萬寧也感覺,自己的屁股可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這真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於是萬寧摸著屁股猶豫著想要和何老說一聲要停下休息一會的時候,卻聽到了流水聲。
萬寧掀起了車簾,徒然看到了視線的不遠處多出了一個長河。
長河很大,很寬,波光粼粼,折射著魚鱗一般的亮眼光線,像是一條亮帶橫在了萬寧和馬車的前麵。
“難道要渡過這條大河?”萬寧有些疑惑問了一聲,同時在心中想著這得把馬車拆成什麼樣才能安全的從河上過去。
可是這個時候,萬寧忽然發現,馬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而萬寧的疑問也自然沒有得到回複。
萬寧好像想到了什麼,伸出去挑起車簾的手徒然僵在了那裏,沉默了好一會,萬寧才下了車。
看著像是睡著一般的何知秋,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大河,萬寧知道,這就是何知秋所說的普渡河。
這條河從大梁帝國最高的天海山脈腳下一直蜿蜒出境,有一小半甚至是在羌族的地盤,最主要的是,跨過這條普渡河就能到達何知秋所說的畫院。
畫院就在這條山脈的山腰的部分,也可以說,到了普渡河就等於一隻腳邁進了畫院。
於是何知秋就在這裏死了。
死的無聲無臭,就真的像是一個睡著的老人。
想著萬寧抬頭看了看天,看著那小雨不停擊打在寬廣的河麵,沒有造成一絲波瀾的樣子笑了笑。
“你走的像是訂了鬧鍾一樣,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害死的,我的父親是誰害死的,芊雪是被誰抓的,你就走了”
說著萬寧上前,扶起了何知秋,把他背到自己的背上,將前兩天的繃帶解下來,將他牢牢的固定住,向著河麵走了過去。
此時不停翻湧的河麵形成了淡淡的水霧,而在萬寧剛到河邊的時候,有一艘船劃了過來。
河邊多霧氣,在加上下了一整天的小雨,所以這艘簡單的船頭上麵掛著一個小燈籠,在燈籠旁又一個像是在眺望的青年。
這名青年穿純白袍,袖口鑲著青色的絲邊,容貌俊朗,菱角分明,一頭黑發隨意炸起,此時正微笑的上了岸。
待看清萬寧的麵容的時候,這名青年沒有任何意外,而看清了萬寧背著的老人的時候,這名青年卻是有了掩飾不住的哀傷傳了出來。
“上船吧”青年哀傷了一會,對著何知秋行了一個禮,同時對著萬寧輕輕的說了一聲,之後便轉身上船。
“我是畫院的人,叫江嚴,是何老帶你來的吧”待萬寧也上了船,青年對著萬寧輕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