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皇城的雪一連下了三天,淳於過將安歌包在柔軟雪狐皮大裘中,抱她在腿上坐在廊下看雪。

安歌一連打了幾個噴嚏,鼻頭泛紅,心猛然一顫。

“冷了?咱們這就回去。”淳於過低頭對她寵溺笑笑,打橫將她抱起,邁開長腿往無言殿走去。

安歌小貓般在他懷中蹭了蹭,剛才那股無法形容的心慌被他穩健的心跳壓製。哪怕外麵狂風暴雪,有這麼個男人守護,有何所懼?

“我又不是小貓小狗,整天被你這麼抱著,萬一哪天連路都不會走了怎麼辦?”

“那我就當你的腿。”淳於過抵上她的額頭,薄唇漸逼近她。

“稟黑王,駐紮皇城外的閆大將軍派人送來密函。”鍾靈垂頭拱拳前來稟報。

被人打攪淳於過難免臉色難看些,但他深知鍾靈鍾毓心思靈巧之人,若不是事情重大是不會這般的。

安歌稍稍掙紮,淳於過將她輕輕放下。兩人對視一眼,心思明了。他伸手理理她耳邊發絲,悄悄說與她一起用晚膳。安歌笑著點頭,轉身往無言殿去了。

晚上安歌沒等來淳於過,就連之後的兩天他也沒再露麵。安歌想著那日閆將軍送來的定是極其重要的密函,事關國家大事遠比她這個女人重要,但她還是氣他,竟連個信都不給她,讓她等了這些日子,思念擔憂各摻半。

四日後,傳到安歌耳中的消息是淳於過出征了!

安歌慌亂披上大麾,雪很厚,她奔跑著,心中五味摻雜。當她登上宮牆時,隻能看見出征大軍遠去的影子,像是蟻群,在白雪上很是顯眼。

安歌憤憤不平抓起落在牆上的雪使勁向大軍扔了出去,殘留在掌心指縫的雪瞬間融化,冰涼刺骨。

“我對你說過離我弟弟遠點,現在看他為了你上戰場,作何感想?”煜玥冷冷的站在安歌背後,她鼻頭泛紅,雙眸中濕潤。

安歌轉身,她因剛才的奔跑大口喘著氣,口中噴出的氣在冰天雪地裏變成白煙,朦朧罩在煜玥麵前,似幻似真,像在夢裏見過。

“此話怎講?”安歌歪頭問道。

煜玥冷笑,揚手甩了安歌一記耳光。事發突然,安歌來不及躲閃,紮紮實實受了她的打。煜玥俯身靠近她,並不擔心她會還手的樣子。

“問你寶貝弟弟吧!”煜玥忿然離去,轉身時頭上發飾叮當作響,也不知是成心還是有有意,不偏不倚打到安歌眼睛,疼得她眼淚直流。

又是奔跑,安歌跑回無言殿,時間剛剛好,來自北淵長青宮的密函在此刻躺在了她手掌中。

心慌得厲害,連撕開信箋的手都在發抖。書信打開,剛勁的字映入眼簾,那是宰相柏舟每月一封的家信。

“公主,出了什麼事?”芣苢輕聲詢問。

“你快隨我出宮,務必將浩唱從黑曜皇城中找出來!”安歌轉身拉著芣苢往外跑去。

事與願違,安歌忘了自己身為質子,按照慣例她連無言殿都出不得半步,她之所以能在宮中暢行無阻全是仗著淳於過的寵愛。現在寵愛她的那個男人為了她弟弟犯下的錯率兵出征,她在這黑曜皇宮的身份一下子從質子變成了罪人,身為罪人,就不該有奢望。

從宮門回無言殿的路上,雪又開始下,安歌渾身乏力,這一天她都在跑,跑到渾身發抖。

“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呀?”芣苢攙扶著安歌,帶著哭腔怯怯問道。

“雪上加霜,不知道北淵還能不能熬過這一劫。”安歌苦笑,雪落在她臉上融化,像淚那樣順著臉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