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郡主是站在轎子上的，而士兵與韓素是站在轎子之下的，所以高度不一致。現在，郡主正是想把韓素舉高一點，也好看一看韓素的臉。
“抬起你的頭來！讓本郡主記得你的樣子！”郡主麵對著韓素，厲聲說道。
片刻之後，被士兵捉著的韓素，也慢慢抬起了他的頭來。然而，一抬起頭來，韓素的樣子，卻差一點將公主嚇倒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的一個小孩啊，這是怎樣的一個乞丐啊，蓬頭垢麵，衣褸闌珊，渾身散發著一股臭味。郡主千金之軀，何嚐見過如此汙穢的人！雖然剛才見著韓素的樣子，郡主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但此刻韓素擺到了她的麵前，一股臭味專心而來，還是讓公主猝不及防了。
其實，韓素的臉和衣服，也並不是那樣的難看，他隻是忙了一天，沒來得及擦幹淨臉上的炭灰而已。其實，韓素的身上，也並不是那樣的臭，那隻是有些汗味罷了。與其它的小孩子比起來，甚至，與人群中的一部分百姓比起來，韓素的麵容衣著，都還算比較整潔的了。韓素好歹也出身於大富人家，雖然現在落了難，但他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乞丐看待的。
現在，韓素表現在郡主眼裏的一切，都不過是郡主自己的主觀感覺罷了。她郡主是什麼人，成天牛奶洗澡，茶水涮牙，連擦屁股，都是用的絲絹，現在見著一個渾身冒著汗臭味的普通小孩，當然覺得惡心了。
然而，現在郡主惡心還隻是一個方麵，更大的一個方麵，是公主怕！
由於屈辱，由於憤怒，抬起頭來的韓素，一點也沒有避諱郡主的目光！而是猛然睜開自己的那雙紅眼睛來，直直地就把所有的仇恨與憤怒，向這個不可一世的小姑娘投射而去了！
血紅的眼睛，小郡主也不是沒有見過。她生病了，有些仆人成夜的伺候她，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那個仆人的眼睛，就是紅的。她也在野獸園裏見過一些眼睛通紅的動物，那些動物的眼睛比起韓素來，隻會更紅。然而，仆人的眼睛，野獸的眼睛，現在都不能跟眼前這個小孩的眼睛相比。這樣小孩的眼睛裏，除了紅，還有憤怒，還有仇恨，還有饑餓，還有困乏，還有摧殘與挫折，還有一股不屈的殺意……
韓素的一雙眼睛，就如一片苦海一樣，包含著人生的所有內容。韓素的眼睛就如一道閃電一樣，將人生之中所有的苦難都化為了一道光，射向了郡主的眼睛！小小郡主，怎麼經曆過如此複雜的情感？在這眼神的一擊之下，她就如被吸去的靈魂一樣，差點栽倒在了地上。
“郡主……”眼見郡主這個模樣，老麽麽連忙上來，扶住了郡主。
靖夫人也一驚，站起身來，走向了自己的女兒。
被兩個大人扶住之後，小郡主的心魂，才漸漸安定了下來。然而，隨著他心神的安定，一股暴怒之意，也漸漸在她幼小的心靈裏升騰了起來。
“媽媽！我要殺了他！”小郡主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看著韓素，吐出了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