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年殷墟發掘(下) 五、YH127甲骨坑——打破紀錄的一個奇跡
1936年春至1937年夏,史語所考古組進行了安陽殷墟的第十三、十四、十五次發掘。這時是董作賓劃分的殷墟科學發掘的第四階段,李濟稱作“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在小屯的最後三次田野發掘”。根據董作賓和李濟商定的殷墟發掘計劃,要搞清殷代建築“一筆糊塗賬”,發掘地點又重新回到洹河南岸的小屯。這三次發掘規模宏大,收獲豐富,正如董作賓所說:“第四個階段從第十三次到第十五次,又回到小屯村。這三次大規模發掘研究遺址,找到的主題是在宮室竇窖外的宗廟建築,繁重而複雜的殺人殉物儀式,不亞於第三階段的陵墓。采的遺物的豐富與新奇,遠過於前九次第一、二階段的全量,這可以說是殷墟發掘工作最後一幕壓台好戲。”在這一階段發掘中,大膽起用年輕人,最早進入發掘團的學生石璋如也開始擔綱主持人的重任。
此階段的發掘技術有很大的改進,開始采用“全麵平翻”的辦法,因此也取得很大的收獲,“有許多空前的發現”。在第一和第二階段,限於技術條件和人員、資金的不足,小屯的發掘隻是“點”的探索,接著是“線”的連貫,由點、線漸漸發展到小部分的“麵”,這就逐步找到了殷代的宮室基址和覆穴竇窖遺址。第三階段經費較為充足,除有中華文化基金的資助外,還得到了中央博物院籌備處的資助。經過幾年的考古工作實踐特別是洹北西北岡殷王陵大墓的發掘,史語所考古組已形成以青年為骨幹訓練有素的考古專家隊伍,這成為第四階段大規模發掘的保證。采用“全麵平翻”的辦法,“地下跡象,可以一覽無遺,這是對小屯遺址研究最理想的方法”。
第十三次發掘1936年春開始,主持人是石璋如,參加人員有李景聃、王湘、高去尋、潘愨、尹煥章、祁延霈等人。工作重點在小屯的B、C兩區。以一千六百平方米為一個大的工作單位,一百平方米為一小單位。每一大單位中央設置測量儀,有二名考古隊員負責,配有四十名工人,按小單位次序,進行全麵平翻。每有現象發現,馬上測繪畫圖,工作完畢之後,總圖紙也就出來了,免去以前後來拚圖可能會出現的疏漏。
本來董作賓很想參加這次發掘,但他正在緊張地編撰《殷墟文字甲編》,無法分身。到6月初書稿YH127甲骨文出土地,現已恢複當年發掘原貌
編撰完成,就趕來安陽視察發掘情況,用三天時間對已發掘出土的甲骨文進行鑒定分期,之後忙於書稿的出版又趕回南京。就在董作賓離開安陽六天後,在小屯C區發現了著名的YH127甲骨坑,董未得親睹YH127甲骨坑出土的盛況,甚感遺憾。
YH127甲骨坑是殷墟科學發掘發現以來,八十年多年裏一次出土甲骨文最多的,與1973年的小屯南地甲骨和1991年的花園莊東地H3甲骨並稱為殷墟發掘史上三次甲骨大發現。YH127甲骨坑是一個驚人的發現,過去曾發現過“大龜四版”、“大龜七版”,這次完整的大龜就達三百多版,而總共甲骨達一萬七千零九十六片。其數量之多,內容之豐富,特點之鮮明,都是空前的。
YH127坑是在6月12日發現的,按照預定計劃,要在這天結束發掘工作。當時天氣已經炎熱難耐,愈是在這種情況下,發掘隊員愈是認真細致地做好收尾工作。在下午四時臨近收工時,“有長期從事安陽發掘的經驗、最機智的田野工作者之一”王湘在小屯北地B、C兩區交界處發現一個甲骨坑。在收工前的一個半小時內,在零點五平方米的坑中,起出了三千六百七十塊龜甲,為此,準備延長一天工作日,以清理完畢。收工時怕晚上有人來偷,就又把坑封起來,由懂蒙文的老技工魏善臣寫上蒙文標記,會蒙文的人不多,若真有竊賊,盜竊後無法照葫蘆畫瓢複原;還安排幾個人晚上守衛。後來報告縣政府,保安隊派出一個警衛排守護現場。
第二天王湘和石璋如都下到坑內全力以赴工作,一天下來也隻是清理出表麵一層甲骨。這真是預想不到的,坑中包含的甲骨並不是像平常那樣的簡單,甲骨的排列也並不是像平常那樣的雜亂,顯然,用常規的辦法就地一塊塊取出是不容易的。甲骨數量太多,在野外剔剝洗刷,既耽誤時間,烈日暴曬也易破碎損壞,特別是安全問題更為大家所擔心。發掘組同事們商定,認為應把它整塊挖出,運至安全地方作室內處理。
先前發掘組的同仁已發電報將這一喜訊報告給在南京史語所總部的董作賓等人,潘愨又懷著既興奮激動又焦急不安的心情,寫信將詳細情況進一步彙報:彥堂、濟之、思永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