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上半身趴在馬背上,突聞林中一聲低哨,她座下的馬兒猛然間便放開四蹄,“得得”小跑起來。
寶兒尖叫了一聲,緊緊抱住馬脖子不敢動,好在馬兒跑得並不快,須臾便停了下來,寶兒驚魂未定,才抬起眼,便看到眼前一角銀色的袍子下一雙粉底鹿皮快靴。心中一跳,耳邊已聽得一個聲音靜靜說道:
“這麼點膽子,也敢來設計我大齊的太子?”
寶兒抬眼望進那雙若有所思望著自己的鳳眼,心中微跳,強自鎮定,在馬上直起身子,冷著臉說道:“我聽不懂晉王殿下的話,晉王殿下卻是膽子大,敢設計捉弄我南梁的使臣麼?”
高克定忽然又吹了一聲口哨,那馬兒驟然又飛跑起來,寶兒“啊”的一聲大叫,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歪,便從馬上倒栽蔥摔了下來。
天光雲影與交錯的枝葉霎時間飛速旋轉,她嚇得緊緊閉上眼睛,下一刻卻倏然停止。停了一歇,她才發現自己被人穩穩接住,錦袍下的臂膀堅硬如鐵,箍在自己腰上,霎時間前世那種久違的親密和熱力一陣陣傳來,熟悉的男子氣息充鼻盈神,依然是那種似鬆似竹似雪又似野菊的淡淡清冷氣息,讓她情不自禁顫栗。她猛然抬頭,卻因為動作太大,頭上本來就歪了的寶冠頓時掉落,如雲如緞的長發嘩然如水般瀉下,鋪滿了他的手臂和錦袍。
這情景和前世太過相像,寶兒驚慌下不及細思,已經用力掙紮著從他懷中脫身,他仿佛也是愣了一下,輕易就讓她推開了。
“你——好像一直對我很有成見?”他皺眉之間,習慣性地鳳眼微眯,眼尾微微上挑,有些不解:“你見過我?”
寶兒戒備地盯著他。
他上前一步,好像要仔細把她看清,她卻立刻朝後退了兩三步,沒有誰比她更了解,眼前這人一副車騎雍容沉穩靜默下的內心是有多狂野霸道冷酷可怕。她忍不住瞟了他胸膛一眼,銀白的袍子上襞積森森,刺繡著繁複的蟒紋,就在這錦緞包裹下有一身強健堅硬的肌肉,胸前紋著一隻猙,每次他覆在她身上時便會見到……
那時她不認得這紋身是什麼野獸,看著似豹而又有角,下麵似乎還有五條尾巴,其中一條尾巴還一直從他整齊排列的塊塊腹肌下隱入那一叢黑色……
還是有次歡好之後,她嫌棄他胸前獰猙,翻身不肯對他,他霸道地將她扳過來,直接將她的臉摁進懷裏,強迫她跟那隻神獸眼對眼,惱得她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他才懶洋洋告訴她,猙是一種上古神獸,《西山經》中說“章峨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而且,猙乃凶獸,以虎豹為食。
她當時就覺得這個人有病,病的還不輕,竟然紋了這樣一隻凶獸在胸前,簡直幼稚可笑,更討厭自己次次都得被迫看著那隻猙隨著他激烈的動作而作勢欲撲,搞得像是她在和一隻野獸親熱一樣……誰知她的不喜被他看出來,於是就借口為了她著想,開始變換著花樣來……什麼老漢推車觀音坐蓮遊龍戲鳳……倒叫她更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