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的有了些知覺,隻感覺是身處在一個很昏暗的場所,擁擠,顛簸,空氣也很渾濁,雖然手腳還酸軟的不能動彈,但是她還是摸了摸身邊的環境,很粗糙的織物。是麻嗎?粗麻?這裏到底是哪裏?為什麼要抓自己?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祝媽媽和玉華碧秀發現自己不見了嗎?太多太多的疑惑,她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也很不清明,才想了一會兒就疼的要裂開一樣,不得以她隻能閉上眼睛,卻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等再一次有了意識的時候,她聽見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仔細聽了聽,卻完全不是雲京的官話,好像是某一地的方言,口音饒舌難懂,講的又輕又快,完全一頭霧水。她感覺有人把她放在了一個軟軟的地方,應該是床,對方身上一點氣味也沒有,她又不敢睜開眼睛去看,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動作很溫柔,說明他/她們並不想傷害自己。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身邊又被放了一個人,是一個孩子,睡的很熟。他/她們,到底是什麼人呢?
自從發現嫻音不見,已經將近一天,月家簡直是亂了套了,大太太剛被丈夫訓斥,強忍了淚水陪在老太君身邊,婆媳兩人可謂是一天滴米未進。月家的幾位爺都奔波在外打探消息,怕於音姐兒名聲有誤,不敢聲張,又要拐了彎的去和各個府衙打交道,讓他們留心各處,就盼著能找到一兩個線索。
夜幕低垂,孩子們也和母親一起聚在榮心堂,每個人都被叮囑了不許多言,連最小的輝哥兒也斂了聲息,敏感的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在這沉重到幾乎窒息的等待中,從前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所有人都不由而同的循聲望去。來人是月五爺,他臉色凝重,腳步匆匆。剛邁進廳堂,大太太就忍不住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他不等她開口,就道:“大嫂!”聲音粗啞,顯見這一天的辛勞。“我讓管家月隆去商行打探,近日裏並沒有奇人異士進京,也讓他們留意了,雲京裏的幾個地頭我也都吩咐過了,那些潑皮無賴最是消息靈通,一有風聲,就會有人向我們稟告。我今日也見了升平號的掌櫃,讓他們傳令各地的掌櫃留意。大嫂,咱們家商號遍布齊王朝,就是海外也有分支,您和母親且寬了心,音姐兒一定會很快就找到的。”
不過一天,月大太太就如經了霜的花一樣,憔悴了,臉上粉黛未施,一條手帕已經皺巴巴了,卻還下意識的緊緊的捏著,臉上彷徨無依,哪裏還有昔日的雍容華貴。她點點頭,紅著眼睛看著月五爺:“好的,可要拜托五爺了。也不知為了什麼,我們音姐兒這般小,一直養在深閨裏,到底是誰,要掠了我們的音姐兒。”說著,忍不住又要哭了起來,妯娌們忙上前勸著。
李嬤嬤從內室打了簾子出來,擦了擦眼睛,囑咐月五爺去老太君床前。月十娘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看著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心裏迷茫急了,他們說,姐姐被拐走了!怎麼在家裏也會被拐走呢?他們又為什麼要拐走姐姐?還能找得回來嗎?以後我還見得到她嗎?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看見已經哭成一團的母親,偷偷擦了下眼淚。繼續向門口望去,她想了想姐姐的樣子,腦海裏那個女孩子永遠都是那麼的美麗端莊,所有人都誇獎她,多麼討厭啊!
晚上,月家幾個爺齊聚在月家大爺的聚英堂,個個麵色凝重,奔波一日,動用了所有關係,隻知道不是雲京城裏人所為,其餘卻一無所知。月四爺道:“大哥,今日找到七娘的小丫頭碧秀,據她所說,昨夜是聽了貓叫,才被那假祝媽媽引走,而後被人擊暈。可知來人並無害人謀命的意圖,我們都已經聯係了各家,也都沒有發現近日有任何可疑的人進京。”月家二爺附和道:“是的,大哥。七娘房裏的人都說這幾日她們有聽到不止一次的貓叫,而且還有一次聽到那頂上有響動,而我們卻從未聽過貓叫,想來來人定是籌謀了許久。”月四爺道:“怪事,七娘隻是個孩子,不是衝我們家來,為何隻要單單掠走七娘!”月家大爺不發一言,麵色卻愈發凝重。一旁的月三爺此時開口:“大哥,我倒是想起了一事,你們可曾聽到周家的風聲,那日宴會突然不歡而散。人人猜測是周家的五小姐在宴會上走失了,他們家的人一直封閉消息,可是賤內與那周大太太是表兄妹,幾日前去周府拜訪,獨獨沒見到周二太太,對外隻稱呼照顧女兒,但是賤內從周大太太那裏確定了,這五小姐是走失了,同樣不是雲京人所為,此事會不會與周家的事情有關。”月五爺想了想也說:“確是,今日我與各個商行的官人打交道,他們似乎也透露周府有人走失,而且似乎武林中人也參與其中。”月大爺沉吟了一會道:“既如此,明日便去拜訪一下周府吧!夜也深了,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今日辛苦了,還是早早回去歇息了吧!”幾位爺聞言都站了起來,連連推辭,略說了會兒話,也都散了。
明月高懸,不知人間離別苦。
她等到連閉眼能捕捉的最後一絲光線都消失不見,周圍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才偷偷睜開了眼睛,等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往右邊一看,差點忍不住驚呼出聲:“周嫚!”
把一切盡收眼底的窗外兩人彼此互視,忍不住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