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又開始上路了,走著走著,周嫚悄悄的附到她的耳旁:“月姐姐,咱們現在估計要往楚國走了!”嫻音驚訝道:“嫚兒怎麼知道的。”她小小的臉上露出一絲驕傲:“我爹爹告訴過我。樹木一般朝南邊長的好,這一路上我們都朝著葉子茂盛的方向走。而且我沒聽過離洲第一美人的事情,剛才那個老板娘這麼了解,她肯定是楚國人,不然也是離楚國很近的。”嫻音不由得對她大為改觀,一直覺得她年紀小,一路上都瑟瑟縮縮的,就總是拿了姐姐的樣子來照顧她,一個人觀察謀劃,但是如今發現,她不但心細敏感,而且邏輯也很清晰。不由覺得雲撥月明,欣喜道:“嫚兒真聰明!”周嫚聞言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臉上還有一絲被誇獎了的自豪。
隨著馬車一晃一晃的向前行走,年紀小些的周嫚已經睡著了,嫻音把她摟在懷裏,怕她掉下去。心裏裝了太多的事,反而腦子裏越發清醒,她在輿圖和史書上看到過。宋嶺是齊王朝和楚國的邊境。在十年前的宋嶺之戰前,它屬於楚國,而楚國戰敗以後,它就被劃入齊王朝的邊疆。所以這兩個人是出了雲京就往這宋嶺而來,想要帶她們去楚國。她腦海裏回憶著宋嶺周圍的城鎮,猜測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但不知道是陽光太暖,還是路上太安靜,她的思緒漸漸的飛到了別處。
她從小養在老太君處,不但女兒家的言容德功嚴格要求,就是一些男孩子要接觸的東西她也被要求涉獵。陪伴老人其實並不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小時候她很想出去和姐妹兄弟們一起玩,但是姐妹們害怕老太君的威嚴,也不願意待在暮氣沉沉的榮心堂,而兄弟們不喜歡女孩子插入他們的遊戲,也不願意帶著她。況且老太君出自禮教甚嚴的蘭氏,一直認為女孩子貞靜才是最重要的,她隻能每日習字繡花,練琴畫畫。雖然在外人眼裏非常光鮮,但其實她的童年記憶裏隻有孤獨和無趣。
每次看到姐妹們自由自在的玩耍打鬧,她要擔心會不會打擾了老祖宗的休息,怕人家嫌她太鬧騰。就是有時候老祖宗鼓勵她玩了,父親也會私下教導她要和順貞靜,不要太過貪玩,打擾了老祖宗的清靜。每當看到姐妹們肆無忌憚的和母親撒嬌,她也好想去和母親親近,但是她知道這樣老太君和母親會有隔閡,而每次和母親說話,兩個人雖為母女,卻也是無話可說。以前小,她總是會想著自己隻是父母用來盡孝的工具,他們都忘記了,她其實也是個孩子,也需要別人的照顧的。
那邊雲京裏,自從月家大爺登門,兩家人一商量,越發覺得這事極有可能是同一夥人所為。幾日前,雲京街頭巷尾都流傳著一件凶殺案。平民區的三井胡同裏,有一家兩口都被殺死了,事情直到過了三天才發現。因為那家的兒子約好了五天後娶親,婚禮前三天按習俗是要對聘禮的。但是眼見著姑爺好幾天都沒來了,開始以為是要忙著婚事,兩家一個城裏一個城外,跑來跑去也耽誤時間,遂不在意。結果這對聘禮左等右等都不來,老嶽丈火了,這婚是要結還是不結了,派了大舅子小舅子上門去,嗬嗬,好乖乖,破開了大門一看,人都硬了,這天還冷著,屍體也不發臭。看著屋裏翻的亂七八糟的,值錢的全都搬走了,以為是謀財害命。他們家住的偏僻,胡同底,右邊和對門的也都是兩處破房子,沒人住著。兩個人一個老一個木訥,也不和人鄰裏親近。故而等官差來問案,鄰居都說,要不是他們親家來鬧,都不知道裏麵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