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周嫚突然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嫻音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湊過去一看,她雙眼緊閉,眼角猶有淚水。輕輕的喚了她一聲,也沒有醒來,她似乎在嘟囔著什麼,湊近一聽,卻是喚的娘親!
這一下,也勾起了嫻音的傷心來,她隻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去國離家,平日裏多少堅強獨立,此刻也隨著周嫚的這一聲娘親而化作熱淚滾滾。寂靜的深夜中,隻有女孩子一兩聲無助壓抑的抽泣,突然,暗處有個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嫻音不由得呆呆的望著。
它立了起來,走近了。等湊到了眼前,那身影才發現自己把小女孩給嚇懵了。不由得頗不好意思的道:“你好!”是一個女孩子,她似乎不知道說什麼,正在兩人相對無言時,耳邊聽見又有哭聲傳來。嫻音不由得回過頭去看周嫚,那個女孩也湊了過來:“這是你的妹妹。”
“不是!”
“哦!”
“你,你是這兒的人嗎?”
“嗯!”意識到小女孩兒想問的是什麼,她忙搖頭,然後飛快的撇了一眼窗外,突然站了起來,回到了來的地方,躺下,不再多言了。
等那女孩走了,嫻音才悄悄瞄了了一眼窗外,風吹影動,樹影婆娑,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她不由得心下警惕,安靜的躺回了床上。等蓋好了被子,心裏發亂,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此刻,老太君,父親和母親,還有兄妹們都在做些什麼呢?
月府上,老太君終於睡著了,大爺親自送了太醫院的劉醫正出府。“劉大人,我母親這病可嚴重嗎?”見威遠候麵色凝重,平日裏保養得宜的臉也染上了不少風霜,不由得心想:“這家裏老人生了病,真是全家都受罪啊!何況這月家的老爺個個孝順,聽說前朝已經和聖上告了假,一家子五位爺要輪流照料老夫人。”他思忖了一下,笑道:“侯爺千萬不要憂心,老太君素來身體康健,近日乃是憂慮過度,加之食不下行,導致了脾胃失調,隻要按著方子先吃上五帖,待五日後我再來回診。”“如此,便先謝過劉大人了!”聽聞母親的病情有望,他不由覺得雲開月明,連精神都好了很多。“不敢,不敢!”劉醫正交手回禮,心裏卻想著“這老夫人其實真正的病因卻是悲傷過度,觀之前的月大夫人也是如此,而見這侯爺的麵色,也是夜不成寐,導致精力不濟,麵色無華。不過,這自古高宅之事還是不要太過好奇為好,他隻是個醫正,幹好分內的就行了。”
送別了劉醫正,再回到內院,裏麵一片淒風苦雨,女眷們個個麵帶憂色,丫鬟婆子們也斂聲屏氣。眼見著丈夫回來了,月大夫人站了起來:“老爺,劉醫正怎麼說!”“說母親隻是憂慮過度,導致脾胃失調!吃了這幾帖藥,劉醫正五天後會再來複診的!“
”嗯!“看著近日裏憔悴不少的妻,他目光柔和了下來:”這段時間,你也幸苦了!“
一聽到這話,月大夫人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妻多年,兩人一直相敬如賓,從未聽他如此溫柔的話語,她不由得眼眶發熱,竟然落下淚來。
見到妻子如此,他也自知一向過於嚴肅端莊,不由得有些心疼,但大庭廣眾,他也不好太過親密,便輕輕拍了下妻的肩膀:“放心吧!音兒,我一定會找回來的!”把臉埋在帕子裏的女人此刻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周府二房,此刻正是愁雲慘淡,祝媽媽勸過了二太太,見她睡熟了,才走了出去,忍不住拿帕子抹了抹眼淚兒。“姐兒實在是太苦了,嫚姐兒剛丟了,這剛上身的孩子又保不住了。還記得,當得知孩子保不住了,老太太那眼神,立馬就冷了,她們周家啊!心裏就從來沒把姐兒母女放在心上,老爺不過被姐兒扭了下性子,今日就連院子都不進了,我的姐兒,長的這麼好,怎麼命就這麼苦呢?”躺在裏屋的周二太太並不知道自己的奶嬤嬤心中如何替自己擔憂,她的夢裏都是嫚姐兒的小臉,嫚姐兒,娘的嫚姐兒,你在哪裏啊!她忍不住夢囈了出來,淚水染濕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