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深沉,連帶著已經運功通脈兩個時辰的李莫愁也疲憊了。WwW COM她的神色有些恍惚,這麼長時間的內氣通脈對於她而言,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調息著自己僅存的內氣,李莫愁不再理會床榻上依舊沒有動彈的少年。生死有命,她做了所有她所能做的,剩下的隻能看少年的意誌與運氣。
你無法救活一個想要死亡的人,你也無法救活一個注定要死的人。
燭影搖晃,忽然間李莫愁對身旁自己的弟子冷冷地吩咐道:“去把那個臭丫頭看好了。”一身道袍已然濕透的少女點頭應下,腳步細碎快,她確實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了。
當對於自己師父的恐懼漸漸消退,她畢竟是未經人事的處子,也會對麵前這赤條條的身體感到害羞。
然而赤練仙子並沒有想這麼多,雖然她決定救下6白衣,心中對於6展元的恨意卻並未消退。或者,她對6白衣越好,她就對6展元越痛恨。
隻因為,恨不逢時。
這世上終究是太多巧合,太多錯過,不是戲劇,勝似戲劇。
可惜李莫愁也明白,自己的愁與怨,並不重要,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是這少年的意誌與生死。
她看得出來,少年對於生死是多麼淡漠,仿佛無所牽絆的紙鳶,順風而生,落地即死,無需辯駁,不願掙紮。
也許這世事對於他而言,確實很殘酷,然而赤練仙子不願糾纏於這些,她的心痛很任性,可是她覺得,自己有這個任性資格。
或者,這世上,除她之外,還有誰有資格呢?
“確實有點……痛啊。”
歎息著出這句話,6白衣就算再不甘心,也隻能放棄抵抗,順從身體的意誌,陷入昏厥。
稠黑如墨的劇毒刺激著少年血肉中深藏的炁,這股黑色的浪潮在不斷侵襲著,也不斷地被那最純正的炁所消磨。
正如李莫愁所料,這股劇毒的毒性被消磨之後,殘餘的邊角和那些無所不在的炁混合著,凝結成了經脈的雛形。
但這種雛形依舊是有毒的,而且會與6白衣的血肉漸漸融合,最後能否熬過這種深入骨髓的毒,就隻能,看他的運氣了。
6白衣知不知道呢?他大抵是猜到了,可是猜到是一回事,要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與別人不同之處,正是他總是希望自己為難,隻有身處矛盾之中,才能證明自己的重要,才能夠揭示自己存在的意義。用通俗的語言解釋,這,大概就叫做“作死”。
被疼痛所震懾,然而又保持著意料之外的清醒,少年的眼中流轉著霞光。他明白,這就是所謂的虛幻中的真實,自己所渴求的答案,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前世的他被重重枷鎖所桎梏,每日遊走於疲憊和矛盾之中,他害怕又欣喜,想要逃離又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