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花落鳥倦飛,青絲散落在白衣的心間,那份畏懼卻貪婪的目光卻一直在他的眉目間流連忘返,毫不厭倦。
“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攏著錦被,修長的燕頸昂然,臻首卻低垂。緣木像是自言自語地呢喃著,那份貪戀,似乎穿越了春夏秋冬之後的所有輪回。
不知羞的蔓藤磊葛,愛攀附高枝,然而一旦攀附,就好似跗骨之蛆,無法擺脫。
她不太懂為何自家殿下會默許自己與這位姑爺之間的糾纏,就像她並不懂為何要分享所愛一樣,她眼中的愛戀的唯一注釋,便是無所止的貪婪。
這就像某種源自本性的感情,索取一切歡愉,直至汲取所有之後,然後與爾皆亡。
“我很好看?”白衣眯著眼睛,像是思索,又像是回味。然而那份冷徹卻透過了微眯的眼光,不住的向外映射,寒意徹骨,冷漠淒然。
“當然,我看中的人,自然好看。”低垂著眉眼,緣木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莫名地笑出了聲。
她才不會去管麵前這位姑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既然選擇了攀附,就一意孤行地攀附到底吧。就算他再想要後悔,也是太遲了。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真的很難結束了。
不過不論緣木此時如何想,一直安之若素的公主殿下此時卻受到了某種魯莽直率的詰難。
連身上的嫁衣都未曾脫去,阿綾就徑直衝入了依所在的客房院,問出了連她自己都不曾明了的問題。
“為什麼要放任他!”
一番饕餮之後的依顯然心情很好,並沒有因為阿綾的詰難而動怒。她淺嚐著自己素手中所握的清茶,然後平平淡淡地回應道:“因為他是我的夫君,若是他想做,就去做好了。想愛什麼人,想做什麼事,都是我應許他的自由,我自然不會去剝奪這份自由。”
“而且緣木姐也不算是外人,他們之間自有糾纏不休的姻緣。我又何必去費心費力地阻止呢?”
聽著依的解釋,阿綾本能就想著駁斥,卻忽然發覺自己並沒有那樣的立場。縱然她是他的妾,但那也是妾而已。
她或許能夠胡攪蠻纏地斬斷這一山半樹桃花,他也會放任她這麼做,但是最終的權柄終究還是落在了她麵前的這位公主手中。
若是她所應許的,自己就什麼話也不出來。
但是阿綾自然不會就此屈服,麵對依舊雲淡風輕低首飲茶的依,她隻是直率地宣言自己的想法:“就算你這樣放任,我也還是要管。無論如何,他不應該屬於那麼多人,有些事情,一旦分享就會淡薄,我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就去做好了。”依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眸,笑嘻嘻地回應道,“我可是不會拉偏架的。”
“萬事萬物皆有規律,星辰起落,潮汐翻湧,亦複如是。就算姻緣糾葛的恩仇愛恨也是如此,我所能做到的,也隻有這樣的放任觀望呢。”
這樣的話阿綾信了沒有呢?或許她是信了,或許她也會疑惑,但是這又如何,愛一個人,就如赤地千裏不斷燒灼的火焰,不曾焚毀至空無,無有止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