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求你!行行好,別殺我啊!”男子淒厲的叫聲引得園中的黃犬狂吠。
“吵死了。”白色的衣袖輕甩,指尖的一盞玉杯飛轉而出,直向黃犬逼去,隨後便隻聽到悶聲落地聲隨著吠聲的停止而發出。犬主瞬間止了聲,蜷在牆角處目睹著一切,竟忘記了該如何說出下一句求饒的話,隻是呆望著眼前一襲白衣的女子,惘然之極。
一個時辰前,自己方從丞相府的偏門走出,不久便遇見了這一女子言曰迷了歸家之路。白衣素裝襯得身姿婀娜,蔥白如玉的纖指緊纏著絲帕,輕皺的眉頭讓人心生憐惜。於是,色心大發的他攜著女子入了自己的府內。卻不想,這根本就是設好的圈套,就等著自己跳進來了——這女子竟是索命而來的。
“哎呀。前幾次隻顧得滅口了,竟忘了問你們正事。你瞧我這記性,也太不好了,你說呢?”女子又取了一盞玉杯,斟了酒,輕抿了一下便開了口。
“您說,您盡管問。隻要您肯放我一條生路,我定為姑娘當牛做馬。”男子一聽女子問話,連磕了幾個頭,想起了求饒保命一事,生怕與那黃犬作了陰間路上的伴。
“何必如此害怕呢?隻要你肯好好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我保證不會像那般傷了你的性命的,”女子滿意地勾起紅唇,“我問你,丞相黎玄瑀可是知道軒轅二皇子失蹤的胞妹軒轅沐月如今身在何處?”
“是,不過。”
“你隻管回答‘是’或者‘不是’,沒問你的不必多嘴,”女子打斷他的話,繼續問道,“這次是令花結放蠱毒殺沐月公主的吧?”
“不,不怪她。是丞相,是丞相讓花結殺人滅口的!”男子慌忙向前爬了幾步,抓住那女子的衣袖,“那孩子不過是迫不得已,奉命行事啊!”
“迫不得已?好一個迫不得已。不過,看來的確是她動的手呢。我倒是想體諒一下這個‘迫不得已’,隻可惜,本姑娘隻曉得,什麼叫做有仇必報。你說,我說的對嗎,令花結的爹爹?”
“你!你到底是誰?!”男子睜大了雙眼,緊緊盯著眼前這個讓人看不透心思的女子。明明應是正處碧玉年華,卻不想她竟透露著不該有的陰暗。
初春剛至,空氣中殘留著的冬季的寒冷仍未消散去。女子似未聞其聲,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便起身向門外走去。
“你,你不殺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咳…你!”本仰天狂笑的男子突然俯身,左手撐地,右手則緊緊握住自己的脖頸。血跡一絲絲從指間滲出,他的臉色在微弱的燭光下漸漸泛起了紅色,嘴唇愈發黑紫。笑聲,已被痛苦的呻吟所取代。
“哦,我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情忘記告訴你了,”女子前行的腳步突然止住,依舊保持著背對他的的姿態,隻是月色下毫無血色的纖手漸漸抬起抹向自己的耳垂,“我已將塗了毒的金蠶絲係在了你的頸上,而蠶絲的一端在我手上。也就是說,我每走一步,那蠶絲便會收緊一分,直到…你氣絕而亡…不過,至於你是死於蠶絲割頸,亦或是那漫入血液的毒藥上,我就不清楚了呢。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呢,您慢慢享受吧。嗬嗬,令花結的爹爹,或者說,令輝伯父?”
回首而視,手中多了還殘留著體溫的人皮麵具,有些蒼白的臉龐留下了陰冷入骨的笑。“夜…月煢!?”男子瞋目而視,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殺他的人正是當初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當朝二皇子已失蹤了十年的同胞親妹——夜月煢,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軒轅沐月!
鬼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男子放大的瞳孔中。一朵紙花飄落,白色曼陀羅華在男子的掌心處悄然綻放開來……
推開院門,血腥的氣味隨著女子的動作散發到四周。抬頭望向那輪朔月,月色中的她,素白的衣裙配上淡紫色的發帶,青絲在風中輕揚,宛若天仙。特別是她釋然的表情,有些蒼白的病態臉色,讓人詫異方才的殘忍與血腥畫麵是否隻是幻覺。
“我說過要適可而止的!”月煢美眸忽睜,急轉身望向聲音傳出的地方—一玄一白的長袍在風中微微搖擺,一支玉簫握在白衣男子的手中。那支簫,月煢再熟悉不過了。“淩俊!?師…師傅!?”
並蒂白蓮、曼珠沙華、風信子、虞美人、曼陀羅華、狼毒花、罌粟、山茶花、桔梗、白薔薇、紫藤花、曼陀羅、黃蟬,十三守宮的刻花將正宮的天山雪蓮緊緊環繞。月煢靜靜地跪在微涼的地麵上,注視著莫逴的坐席後的那麵牆,那牆上所飾的每一種花樣都栩栩如生。從自己六歲入閣以來,月煢竟已於此守了十年。每一代的暗花閣都會成為當朝太子的暗衛,直至太子登基為皇時,他們便成為花錦閣。與暗花閣單純的保護不同,花錦閣的任務是輔君治天下,並培養出新一代的暗花閣。所以莫逴是當今皇上軒轅宇的親衛,而月煢、淩俊他們等人便是未來的太子的暗衛。隻是如今十三守宮隻有十二人仍在自己的守宮,因為曼陀羅華守宮之主令花結目前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