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隻是巧合,或者……是我記錯了吧。
夜晚來的很快,九月初的空氣裏夾帶著涼爽的氣息。大抵是為了應和這竹林,就連晚膳都是就地取材,簡單卻並不寡淡。隻是暄園很不喜歡此刻的氛圍——對麵隻有小茹一個人,而且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悅。
暄園正在糾結要不要找個話題,解開這種尷尬的氛圍,卻不想是小茹先開了口:“我吃好了,這些碗筷,你記得送回去。還有,你要是想沐浴什麼的,就自己燒水自己拎。現在在這竹屋,每個人都是要伺候主子的,沒人伺候你,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
暄園被小茹突然的一段話堵得啞口無言,看樣子小茹還在生氣。暄園並不想與她爭執,隻是點點頭接著夾菜往嘴裏送。仔細想來,其實從她們第一次見麵開始,小茹就打心底的不喜歡暄園,之前之所以能恭敬對待暄園,也是因為暄園在這一路上都是以夫人的名義與他們同行的,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盤,便再也不用掩飾什麼了。
“呼……沒有人幫忙,果然處境艱難啊……”暄園奮力把最後一桶熱水倒入浴斛,長舒了一口氣。這一路上大部分都留宿在驛站或客棧,總是有店小二幫忙的,如今卻要自己來提水,好不容易水滿了,人卻也累的不想再動彈了。褪去衣衫,暄園滑進水中,溫熱的水汽繚繞,血液中交換著疲倦與安逸,這種不用思考第二天要走向何處的日子,竟讓人有些眷戀。如果幼時沒有離開皇宮,也許如今就不會顛沛流離,可我卻實實在在地在暗花閣度過了十年;而如果軒轅威澈大婚那天我沒有去送親,也許我不會一人獨自去寒洞,更不會落得半生不死,可我仍是敗給了自己的衝動與愚蠢。現在淪落成玩物,被他人掌控利用,這一切其實都是拜自己所賜吧。暄園撫摸著右手腕那處礙眼的傷疤,不斷回想著那被短箭貫穿的感覺,“暄園……軒轅……你真是愚蠢至極。”回憶著受傷時的每一個細節,思考著這其中到底有沒有自己忽略的情節,也許是自己誤會了淩俊……
暄園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起水澆落在頸間,並沒有發現那屏風後多了一人的身影。細膩的水流過香肩,若隱若現的鎖骨就這樣映在那人的眼中……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楚月寒被自己一瞬間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撇過雙眼,搖起了那常在自己身邊的搖鈴,暄園一顫,抬起的手臂打在水麵上,身子癱軟滑下,就在整個人要被水淹沒時,楚月寒及時扶住了暄園,從旁挑過一件中衣蓋在暄園身上。一手扶著暄園,一手搖著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確定她暫時不會醒來。他抬起她的手腕,拿銀針在原有的疤痕上輕輕挑開一層皮,取出懷裏的一隻小瓷瓶,把銀針伸進其中蘸取些許藥物,再把它塗在疤痕處,一夜過後哪裏還會有人察覺到那疤痕處的異樣。
“小茹,你進來。暄園暈在這兒了,你把她扶到床上歇息,我等會兒再來看她。”楚月寒走了出來,把方才挽上去的袖口放下,交待了小茹兩句便徑直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小茹微微俯身,走進去,掩了門,看見暄園穿著中衣倚靠在浴斛旁,一隻手伸進水中,像是在試水溫的時候不慎睡著的模樣。長舒一口氣,小茹將暄園扶到床榻,替她蓋好被子後便馬上離開了——看樣子,主子確實隻是在利用暄園而已,還好主子沒動過感情……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