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漏三更 第五十六章 桃失(1 / 2)

一人遠遠站在樹下,無奈的搖搖頭,他捏緊腰間懸掛著佩劍,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點點金輝照耀在那人銀白色的麵具上,散發出細碎的銀光,另一半沒有掩麵的臉龐,顏如偓丹。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的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交織飛舞,說不出的輕盈。循著雪蓮兄妹離開的地方,徑直跟了上去。

集市的另外一頭,蘇恒與暮商正在暢飲,易行雲不好飲酒,安穩的坐在一旁。暮商又釀得一新酒,名喚‘君酌’顧名思義,君子所飲。三人把酒同歡,好不暢快,暮商繼續說起那蘭陵韻事。

“說起蘭陵不得不提起我朝第一卿相‘燕雲逸’他本為燕陰貴族,因太祖年幼登基,便被燕陰貴族,安排到太祖身旁,他少年得誌,有驚世之才,深的太祖寵愛。為太祖一掃蠻荒,施行新政,規範條律,引領蠻荒時期的大齊走向禮儀之邦,逐漸繁榮富強。這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與蘭陵王聯姻一事,當時漠北戰況吃緊,卿相雖巧舌如簧,在三國四處周旋,齊國將士驍勇異常,但連年的征戰,也抵不住大軍壓境。卿相單槍匹馬闖入蘭陵腹地,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竟然說服當時的蘭陵王,蘭陵王自願把自己的女兒珈藍公主嫁給太祖,還奉上數萬名精銳兵士,解決了大齊圍困之境。”暮商眉飛色舞,娓娓道來,他在樓蘭遊曆的時候便曾耳聞老一輩從齊國駐守在樓蘭邊境的士兵,提起卿相喟歎不已。

易行雲蹙起峨眉,提起卿相,他自幼耳聞,隻是遺憾自己生不逢時,不能一睹卿相風采。“卿相雖有大才,但過於鋒芒畢露,雖助太祖成就霸業,卻不知功成身退。竟妄想與太祖分得半壁江山,惹怒太祖,最終落得個忤逆之罪,滅三族,一時燕陰再無姓燕的士族,也無人在敢提起卿相,一代明相就這樣銷聲匿跡。”他的眉間始終是消散不了的愁容,想卿相之大才,一念之差,就被太祖滅三族,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大抵天下的君主最忌憚的便是臣子恃才傲物,覬覦自己的江山,所以易行雲遲遲不願入朝為官,伴君如伴虎,父親之易相之辛酸他亦知曉。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這世間又有多少賢臣能做到如此。”蘇恒握緊杯身,痛飲一白。自己的生父蘇青裴,亦是輔佐兩任君主的相國,師從雲萊仙長南柯,兼懷大才,與齊羨王為往年之交,後受羨所托輔佐琴父繼承大統,琴父無心朝政,隻願與父親廝守,羨屢次勸誡,不為所動。便立歇為王,王知羨實寵其弟,羨崩後,擔憂其弟弟有謀逆之心,便派遣其弟琴王趕往不毛之地漠北,駐守邊疆。父親受齊羨所托主動請纓陪同琴父趕往漠北。齊歇雖有顧慮,但想到能讓自己這個弟弟離開燕陰,失去人才也在所不惜。歇應允,琴父一向莽撞,好大喜功,帶領一幫將士私自進入樓蘭異族腹地,被樓蘭兵士所困。父親聽聞,帶領一幫將士將琴王救出,自己卻被樓蘭人圍困,正值壯年便戰死沙場。留下自己和母親,母親青春貌美,不久便被舅舅接走,另嫁他人,琴父大病一場,醒來便收留自己為義子,待自己甚是親厚,若自己生父,但父親的死過於突兀,這十年間,他無數次抱有期許,興許父親並未戰死,也許在漠北某處生活著,自己迫於某種勢力,才不得與自己想見——

想起往事,蘇恒隻覺得酒水入喉熱辣,險些嗆出淚來,易行雲察覺他的異常,在桌案下握緊他的雙手,四目相望,蘇恒方覺心中湧現一陣暖意。易行雲臉頰微紅,眼神不覺移至樓下。瞥見聚寶來,聚眾數人,熱鬧非凡。

隻見一白一紅與國度服飾樣式大不相同,白衣公子眼含碧水,鼻弓高挺,唇若點櫻,眼角的淚痣更添幾分異域風情。紅衣少女,身材玲瓏,正與一彪形大漢爭執不下。

“你們這是什麼賭坊贏了不讓人走,分明就是黑店!”雪蓮端坐在椅子木椅上,輕蔑的望著那彪形大漢,毫無懼態。他與雪鳶路過聚寶來,不曾見得如此新奇玩意,識得賭道,便欣然開賭,雪蓮自幼聽覺靈敏,識得骰子聲響,把把皆贏,勢頭甚猛。賭坊老板眼見雪蓮勢頭不妙,便差遣一眾打手,想要恫嚇雪蓮。

“你這牙口小兒,若不是出來千怎會把把皆贏。快些把贏得錢財放下,不然把你賣到到軒榭,這等貨色定是上等。”那大漢抱臂站在一旁,對另一人唯唯諾諾,那人身材短小,尖嘴猴腮,目露凶光。軒榭便是以小官為主的花樓,其中貌美者,聲音婉轉滑烈者,不亞於聽歌坊。

“哥哥不要與他們爭辯,這等黑店本公主定然不饒爾等。”雪鳶一起身旁的梨花木椅,朝著那尖嘴猴腮的賭坊老板,卻被一旁的大漢憑空打開。雪蓮一看情勢不對,他兄妹二人勢單力薄,切身處於鬧市之中,恐怕無法在眾目睽睽下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