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之行 第七十七章 猿遇(六)(1 / 2)

王斂香汗淋漓,攥緊白臨的袖口,口中喃喃道:“小白,你不要離開……不要……。”白臨心如刀絞,痛苦的看著為他承受百般苦楚之人,脖頸便的痛楚也毫不在乎,隻為守著哪人‘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小七打好熱水,立在一旁為王斂敷帕。蘇恒隻是聽到裏麵斷斷續續的呻。吟,一陣高過一陣,每一聲,便是像撓著他的脊梁,惹得他的神經異常焦灼。

不多時洞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猴三領著一個老嫗,傴僂著身子進來。白臨慌忙將老婦人迎入紗幔內,隻聽那聲嘶力竭的呻、吟聲,漸漸變成嗚咽聲,蘇恒漸覺神思困頓,倚靠在石椅上,昏沉入睡。

微月透簾櫳,熒光度碧空。竹影扶疏,婆娑起舞。蘇恒置身與一片竹林中,舉目望去,無邊無際。鼻尖盡是縈繞著一股清淡而悠遠的木靈之香,竹葉之芳,使人聞之忘俗。霎時間,狂風肆虐,竹葉紛飛。片片邊緣滿是金色纖毛,通體綠芒閃爍的竹葉。“嗖”地從整片整片竹林中抖落,消失在眼前,又再次出現縈繞在他周圍,仿佛在引導他去往某處。

蘇恒跟隨著那竹陣,不多時走到一軒榭旁,軒榭旁遍植荷花,靜雅宜人。在薄如霧的羅紗中隱隱看到一人身形,他不覺走向那人,隻聞得環佩聲響,那人輕輕搖折扇,揮袖染荷香,並不急於現身。

蘇恒不禁皺眉,心裏想著又是哪路妖怪故弄神虛,引他入夢。“你是何人?為何入我的夢境中,妖怪快快現行,莫要我親自動手。”蘇恒打算走進那軒榭,還未靠近,便覺得前麵像是豎一堵看不見的牆,任他怎麼推都靠近不了軒榭。

“那裏是我入你的夢,是你引我住在你的心裏,將我困在這個地方,今日你算是有勇氣來見我了嗎涇川。”那人聲音朗潤,仿若在哪裏聽過一般。

“休得強詞奪理,你究竟有何目的,是否與那百部是同一夥人,日間監視便也就算了,還要入夢窺測我的心事,簡直是愚不可及。”蘇恒狠厲,自己可不能任由此人在自己夢中,若是透露他的心事給百部那等奸匿小人,如何救得了他日夜思念的阿雲。

“涇川這麼多年不見,你便還如初次見時的劍拔弩張,我愛極了你這般模樣,去吧你找到了我,我自然就會從你的心裏走出去。”那人答非所問,隔著薄紗仿佛在輕輕的笑,那笑容又生的勉強。蘇恒便覺得頭痛欲裂,身子仿若被劈開一般,腦海裏回放著刀光劍影的畫麵。

伴隨著一陣嬰孩的啼哭聲,蘇恒猛地醒來。小七懷抱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王斂臉色蒼白的依偎在白臨身旁。

“這是生了?”蘇恒大喜,也不再想那個怪誕不經的夢境,雙手接過那嬰孩,隻覺得小身子柔軟異常,惹得人心尖也跟著變得柔軟。

“王兄有何打算?本想著救你出生天,未曾想到小白對你情誼篤深,你這兒女成雙,若是再跟著我回燕陰,實在是勉強。”已經在雲麋山耽擱一日,龍吟玨之事毫無進展,蘇恒不禁著急問道。

王斂聞言,用手輕輕撫摸著白臨脖頸的傷口,眼神渙散。“蘇兄,我便是不走了,孩子尚小,我實在是不忍走開。”白臨聞言拖著他的手,細碎的吻著他的指尖,眉眼間藏不住的得意。

蘇恒輕歎了一口氣,將嬰孩從新交到小七手中,此事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如此我也不好勉強王兄,糧草不翼而飛之事我會休一封家書給家父,王兄的部下我也會安排他們從回故裏。至於伯父伯母,此後回到燕陰我自會親自侍奉,王兄自不必擔心。”蘇恒說完,看行那白臨。

“多謝蘇兄為我諸多打算,我實在是不忠不孝之輩,有負君上眷顧,甚至無法贍養高堂,若不是遇到蘇兄我當是千古罪人。”王斂氣若遊絲,一麵懊惱著。

蘇恒粲然一笑。“此事王兄也是身不由己,白臨我有一事要與你約法三章,你可知愛一人並非是用外物強行囚禁,軟玉溫情攻勢,而是放順應愛人心願。此次我雖不帶走王兄,但王兄生兒為人當贍養二老,待他月足,你便帶著他歸寧吧,也好了卻他的心事,待二老百年之後,你二人再攜手逍遙。”

白臨頷首,握著懷中人的指尖,這些年他深知,即便的將王斂囚禁在著石穴中,亦無法約束他的心。蘇恒一番話驚醒夢中人,不如放手,待他心願了卻,再與自己廝守,換得一世傾心。

“蘇兄所言,當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小白銘記,帶王郎足月便帶著孩兒們回到燕陰,探望我那嶽父嶽母。”王斂聞言,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但見白臨堅定的神色,確信他此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