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童們四處蹦跳,有的落在桌案上、有的懸在紗幔上像秋千一樣蕩悠、有的蹦到床上打滾。雲肇一動不敢動,生怕驚擾這些不知名的物體。青燈在他額前晃悠悠轉圈,一圈、兩圈……
及至第三圈,雲肇感覺手背一陣刺痛,發覺楚楚正衝著他擠眉弄眼,示意他該起身。雲肇不情不願,按照方才與蘇恒商定的起身,那幾個水童疊在一起,有一人多高,最上的一隻,伸出幼嫩的手,牽起雲肇。雲肇觸手隻覺冰冰涼涼,手不出的感覺。
蘇恒注視著那些水童,原雲肇的手不是憑空浮在半空,他一路上未曾磕碰半分,便就是這水童的功勞。
青燈搖曳在前引路,雲肇踽踽前行,身上布滿虛汗,隻得跟隨這些不知何物的物體前行,不久便到達那口枯井旁,枯井在月光的照射下,一片淒涼。然而令雲肇大跌眼鏡的是,枯井裏竟然蓄滿澄澈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蕩漾。
雲肇深吸了一口氣,緊緊閉上眼睛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在夢遊,他頓了頓,右手掐自己的左臂,尖銳的痛覺提醒他,非是夢境。緊接著水童子,散落在枯井旁邊,歡騰的跳舞,嘴巴裏不知說些什麼話。枯井裏麵開始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形成一圈圈的漩渦,仿佛井水底,有什麼怪物要出來。
此刻蘇恒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並非雲肇發出的,而是這些水童在作怪。
青燈立在一旁,煥發著螢光,水井中的井水漸漸形成水柱,一著青衫的青年立在其中,眉眼俊俏,將呆滯在一旁的雲肇拉入懷中。
呔,這個老鬼竟然敢輕薄本少爺,難道真的如蘇恒所言,這半年自己都這般被老鬼擺弄,想到此,雲肇不覺怒火中燒。自己一向自詡風流公子,片葉不沾身,沒想到卻被一色鬼惦念。
“怎的今夜身子這般僵硬?對了今日早間受到的鞭傷給我看看。”那青衫怪道。
雲肇一動不動,照舊僵硬著身子。
青衫怪也不見怪,徑自將他攬入懷中,解開他的長衫,夜涼如水,晚風習習,雲肇不禁打了個冷顫。更被青衫怪冰冷的指尖冰的發麻,這老鬼不知死了多少年頭,指尖這般冰涼,都快趕上千年玄冰了。
青衫怪看到雲肇後背上的傷痕,觸目驚心,心下憐愛。揮動法術,指尖藍色的光斑跳動,雲肇隻覺後背清涼一片,那些傷口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
雲肇見青衫怪正專心致誌的給自己療傷,握緊了手心的靈符,伺機貼到他的腦門上以報輕薄之辱。見雲肇傷口愈合的差不多,青衫怪慢慢的給他穿上長衫,溫柔細致。
不遠處的小七早就等的不耐煩,指著雲肇快些行動。雲肇看著他那副認真的樣子,不覺心頭一軟,曾幾何時,自己也被這般溫柔的服侍,那人曾在後麵叫自己少爺……少爺……
雲肇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盯著他的眉眼出神,好生在哪裏見過一般,卻怎麼也行不起來究竟。
“少爺,你是不是想起我來了?怎麼今日神采奕奕,不是那般無神。”青衫怪一臉欣喜,柔聲問道。
雲肇被他澄澈的雙目一驚,當即推開他。“你這妖怪,究竟是是人是鬼,為何夜半支配我同你約會。”
青衫怪聞言,眼神哀婉,看著雲肇戒備自己的樣子,心裏直疼。“少爺,我是小北啊,也是都已經的上輩子的事情了,我竟還傻乎乎希望你記起來。”
雲肇聞言一愣,什麼上輩子,莫非此人上輩子和自己有糾葛?蘇恒交代的事情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躲在花叢中的蘇恒和小七早就急不可耐,趁著青衫出神的間隙,他二人跳出花叢,小七一鞭子將那懸在半空中的青燈打破。蘇恒眼明手快躍到青衫怪跟前,將一紙靈符貼在他的麵門。
青衫望著突然出現的兩人不知所措,卻發現自己的身子不得動彈,郎朗星眸中閃著淚光,幽幽的望著雲肇。
雲肇別過頭,不願觸碰他那雙眸,仿佛引導自己跌落更深的深淵。
“蘇恒,這是什麼精怪?水鬼嗎?這水鬼倒是奇怪,不害人不傷人,整日引人入夢,快說你與雲小少爺什麼仇什麼恨?竟害他得此夢遊症!”小七拿著鞭子威脅道。
“我非人非鬼,我的七魂六魄已經與這口枯井融為一體,我與少爺前世乃是情人,我有怎忍心加害與他。”青衫怪雙目含情,直直的盯著雲肇眼睛一眨不眨,似匠人看穿。
雲肇聞言,頓時滿麵羞紅,自己堂堂七尺男兒,這老鬼竟說和自己有夙緣。“休要胡言亂語,我乃人稱風流小公子,怎會有那龍陽短袖的毛病。你這老鬼究竟是打著什麼如意算盤,若在不說真話,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得魂飛魄散。”雲肇磨拳擦掌,恨得牙癢癢,被占便宜也就算了,這還公然詬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