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蔽日,星辰可數。
蘇恒與小七埋伏在山丘後,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周玨的墓碑,生怕錯過什麼風吹草動。蘇恒經曆了’一瞬’更加明確自己的內心,此刻焦灼的想與易行雲重聚。
“半天了也沒有個動靜,瞌睡死了!”小七打了個哈欠,恨不得倒頭大睡,前些日子奔波逃命,這幾日又是聽人講故事又要照料受傷的蘇恒,還時刻為夫子的安危提心吊膽,也算難為了她。
“在堅持會,興許還沒到時辰,周玨看到周朔前來祭奠他,一定會現身的。”蘇恒難得體貼的安撫小七,他二人這段時間的磨合,也算包容了彼此。
小七揉揉眼睛,強撐下去。
紙錢在火堆中,嘩啦作響,周朔察覺耳旁的微風漸促。忽地刮起一陣陰風,火堆明滅不定,升起一丈高。風聲呼嘯不定,如厲鬼哭嚎,紙錢翻飛,簌簌如雨下。
周朔絞緊十指,胸膛卻劇烈起伏,望著那墳塋後燃起的鬼火,覺得喉嚨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躍出來。
鬼火漸漸靠近周朔,中間圍著一個麵色慘白,著大紅喜服的清麗少年。周朔想到小七口中常常提及之人,想必此人便是小七的夫子。正欲開口,那三簇鬼火忽彙成一處,化作一個俊朗的男子,男子看清周朔,陰惻惻的笑容在嘴綻開。
周朔冷不丁倒退幾步,戒備十足的模樣。
周玨伸手方與要觸碰眼前人,忽一陣淩厲的鞭笞聲,如驚雷般在耳畔炸響,周玨方覺眼前一紅,像是什麼貼在臉頰上,攤開手心,才發現原是鞭子攜帶的花瓣,若鮮血般殷紅。
小七正義凜然,擎著九節回鞭,與周玨對峙。
“你便是那負心人?”周玨上下打量小七,沒想到易小弟柔柔弱弱,他這娘子看起來卻這般潑辣凶狠,定是個厲害主,易小弟定然不少被他娘子欺淩。
小七柳葉眉輕顫,眸光聚攢。“你說的什麼胡話,快將我家夫子交過來,莫要說些旁的,再作惡我便將你打的魂飛魄散!”小七揚起鞭子,嚴陣以待。
周玨看到鞭子,不禁疑慮:怎麼使得武器是鞭子,易小弟曾言,他那負心人也習得一手好劍,看來這黃毛丫頭並非易小弟的娘子。複又抬起眸色,看清一旁默不作聲的年輕人,著一身墨色鍛裳,醬紅發帶,劍眉挺鼻,俊逸非凡。手中赫然握著一把未開竅的劍,包裹著月般皎潔的光芒。
易行雲看到蘇恒,一時悲喜交加,不知說些什麼,眼睛裏閃爍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愫。周玨見狀,也不再過問,舉著佩刀,逼視蘇恒。
“原來是你,沒想到衣冠楚楚,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小弟待哥哥替你收拾這負心人,必將他抓到你麵前痛改前非,負心人拿命來!”周玨二話不說,身形閃到到蘇恒周遭,因他是鬼魂,身形動如脫兔,蘇恒根本察覺不到他的方未,被他捉弄般的用刀柄捅了幾下。亦觸碰到先前的舊傷,痛楚備增。
易行雲察覺蘇恒的不對,忙衝周玨喊道:“哥哥,你教訓他便好,莫要傷了他!”
周玨聞言哈哈大笑:“小弟,還是心疼你這郎君,聽小弟的不傷……不傷……”
蘇恒眉鋒淩厲,劍刃直逼周玨,周玨亦不甘示弱,右手燃著磷火,眉心戾森森。
風勢漸小,烏雲消散,一輪新月掛在梢頭。墓前的火光搖曳,濃墨般的黑暗莫名淡去。
蘇恒率先出劍,周玨之間閃爍著磷火,圍著他的劍身,讓蘇恒接近不了他的真身。小七見狀也加入了角逐,周玨成鬼有些年頭,功力相當了得,蘇恒與小七聯手皆無法近他的身。
隻被那些若有若無的磷光牽動著,無法脫身。
周邊的花朵被小七的鞭子波及,鞭子凜然,揚起漫天花雨。周朔在旁邊叫他三人停下,皆無一人聽從。
易行雲漸漸察覺身子有些冷意,望見那梢頭掛著的一輪玉盤般大小的圓月,已到了月圓之夜……
易行雲腳下虛浮,身上席卷上一陣陣寒意,他瑟縮著靠近周玨的墓碑,望著正在打鬥的蘇恒,咬緊下唇,突然自己被人大力提,脖間抵著一塊冰涼的物體。
“你三人住手,玨兒你終於肯現身了。”本瘋癲的周娘子不知何冒了出來,此刻那著一把匕首正抵在蘇恒脖頸間。
蘇恒立馬收手,滿臉擔心的看著易行雲。“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不要傷了阿雲。”本想著伏擊周玨,救出易行雲,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周娘子時瘋時傻,沒想到竟成一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