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之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苗疆往事(一)(1 / 2)

車廂內搖搖晃晃,蘇恒端坐在正中央,右手緊緊拉著易行雲。楚楚因為腿腳不便側身躺在蘇恒左側,看到他們緊握的雙手隻覺得嗓子堵的生疼,這種疼痛,不亞於當日被取走嗓音的苦楚。他懷念昔日戰神對他的那僅有的溫存,他修長的手指撫摸自己柔軟的手心,細心取出碎片。在珊瑚林側頭飲酒,說要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這人便是他所喜歡的人嗎?膚白如凝,流光盼目,唇如清露一身月色白衫,輕靈飄逸,透著股出塵忘俗之意,仿若謫仙臨世。

易行雲察覺到楚楚的目光,不覺四目相對,尷尬不已,楚楚慌忙低頭,躲避他淩厲的目光。

蘇恒闔眸小憩,偌大的車廂隻聞得車輪轔轔聲,未有一人出聲。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楚楚身上的鱗片開始幹裂,臉上竟開始剝落死皮。一向都是蘇恒給楚楚擦拭身體,保持身子濕潤,可蘇恒這幾日過於操勞,又昏沉沉睡過去,楚楚實不忍心打擾。他艱難的爬起身子,在自己身下摸索出一塊臉帕,挺起腰去夠那木桶。

馬車搖晃,楚楚身上又幹的生疼,幾乎每挪動一處便如刀割般。楚楚的手方接觸到水,身上一陣劇痛險些將他疼的昏厥過去。一雙柔軟的手撿起掉落在的臉帕,麻利的擦拭楚楚的臉蛋。擰幹、浸泡為楚楚緩解幹裂的痛楚。楚楚睫毛輕顫,若蝶翩飛。仍不敢直視易行雲,他依稀記得在天界時曾遠遠的望著他,著一身黃衫,雲騰娟秀,氣韻淩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可是此時,他蹲在自己眼前,一如當年自己打破酒杯,東君關心的望著自己。“還疼嗎……”

“還疼嗎?怎麼這麼瘦弱,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蘇恒,我回來了就讓我照顧你們倆好不好。你不要一副懼怕我的樣子,我會和蘇恒一樣把你當做弟弟一樣疼愛。”易行雲撚起楚楚額前的發絲,露出他清秀的眉眼,閃爍著的眸子。

路過段崎嶇,車身搖晃的更甚,蘇恒不知何時依舊昏睡不醒,易行雲也隻他這些時日操了不少心,不忍心打擾。隻得一手攬著楚楚的纖腰,一手扯著蘇恒的腰帶,防止他二人碰到牆壁,受到傷害。楚楚有些戰栗,緩緩抬起眼眸,見易行雲溫潤灑然,同天界跋扈的樣子大為不同,最終手試探性的放在易行雲腰帶上,緩緩將頭靠在他肩上。

原是這麼溫暖的感覺……

蘇恒劍眉緊蹙,眼瞼微合,臉朝車窗,儼然睡的極不踏實。

耳畔一排風鈴響過,鼻翼間充斥著熟悉的竹香。蘇恒倏然睜開眼眸,果不其然又是熟悉境地……

依舊是一襲青衫,虞輕弧早就料到他會來,伸手邀蘇恒入座,蘇恒環顧左右不見他那一臉戾氣的弟弟,不知他兄弟二人又要引自己作甚。

虞青弧指甲輕輕劃茶壺,半晌遞於蘇恒解乏的茶,蘇恒伸手放在鼻前聞了一聞。些微啜了一口:“上好的雪前龍井,年前雪水,更添濃鬱芳香。好茶!”茶水也吃了,蘇恒再也按捺不住’咣當’一聲將茶盞放置在案上。

“說吧,你兄弟二人,此次又要戲弄我什麼。”蘇恒麵色不悅,對上次之事心有餘悸。

虞輕弧卻波瀾不驚,麵色沉靜。“蘇公子當是誤會了,上次我與弟弟下的賭局已經分出勝負,你可知結果如何?”他手執玉盞問向蘇恒。

蘇恒暗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虞輕弧安然無恙的在此,定是他贏了。“你為勝者,你那倒黴催的弟弟呢?輸了便灰溜溜的躲起來?我還要找他的麻煩,為了打賭竟將阿雲身處險境之中。”蘇恒一層層的揭開紗幔,獨不見那一臉壞笑的虞青城,蓮花池邊獨留一柄魚竿——

垂釣之人卻已不在,一池碧波蕩漾。

“我與弟弟相互吞噬,那日你因一念之善救了百姓,亦不願放棄你所愛之人,從容赴死,此謂大義。我那弟弟也並非是一母同胞所生。五年前我為了降服龍吟玨,以身飼養,誰知他血性不減。但凡接觸他之人,皆受其惑。情暴動,或自相殘殺。那日我劃破手臂,血液幾將流盡,原本以為便會這樣悄無聲息死去。”

“我醒來便置身這麼一片竹林中,蓮花池前立著一描金緞衫挺拔的身影,他轉過身來鬢若刀裁,眉目如畫,細長的丹鳳眼隻消一眼便能將人的魂勾住。他的外貌與我不差分毫,當時我便怔住了。後來方知他原是龍吟玨幻化而來,說我這般做隻是徒勞,與我打賭若是我能贏了他,他便不再做害人的事。”虞輕弧不緊不慢的說,春風吹散一池碧波,二人陷入沉靜。

“原你那弟弟並非常人,好在他信守承諾,不枉你這些年間對他的苦心。此番你叫我來又是所為何事?”

虞輕弧拿起一隻精致的小碟,緩步到護欄旁,指尖輕撒魚料,金鯉蜂擁而至,吃的正歡。“說出這些年來我為所隱藏的實情,想必阿銀為此事也是痛苦萬分,真是難為那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