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接任大典接近尾聲之際,一個慵懶且淡漠的聲音傳進了眾人的耳朵。
“當日各門派不過是聽到了些風聲便齊上百維莊氣勢洶洶地要人,現下能解‘索命散’的伏姑娘就在眼前,怎麼各位都禁了聲呢?”
說這話的人就是扇形門的門主司馬夏青,他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扇子,嘴角微微上揚,眼裏的笑意盡顯輕蔑,分明是在嘲笑當日氣焰十足地叫囂的人。
伏紫紗轉身看向說話的人,眼裏像是凝了塊冰,寒氣逼人。她冷冷一笑,“若我當時並未離開,若桓掌門交出了我,你們想把我怎麼樣?又能把我怎麼樣?”語畢,她不經意地看了眼天空,陽光愈加耀眼,幾朵白雲也被風吹得愈加靠攏,它們慢慢堆積,向著太陽移動。
是啊,若當日桓掌門把她交出來了,他們又能把她怎麼樣?武林門派眾多,而人隻有一個,還能瓜分了她不成?
各武林人士麵麵相覷,卻沒有人能答話。
素有“江湖長老”之稱的長生溫言道,“自然是要姑娘多製些解藥分給各門派,如此也不用怕那惡毒的邪教再來加害各派了。”
伏紫紗淡淡一笑,眼裏依然泛著寒氣,“師父生前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掠過,繼續道,“師父也說過,江湖武林,人心險惡,不求人人向善,隻求不加害於人。那解藥雖能救人,卻也讓人因此而殺人。既然如此,為了各位能夠安然度日,也避免被旁人上門討要解藥的尷尬,也就沒有必要留著了。”
天上的雲層越堆越厚,離太陽也越來越近。漸漸地,雲層完全遮住太陽,沒有了陽光的照耀,地麵上立刻暗淡下來。
伏紫紗右掌發力,她抬起右手,泛著淺淺的紫色光暈的掌心向著眾人,不過須臾,竟將當日裝著三滴藥水的瓷瓶從眾人身上吸了過來,雖然不足百瓶,卻也集了七八十瓶。她掌心朝上,那些小瓶子也整齊地懸在空中。
七八十個小瓷瓶竟紋絲不動地擺在空中,那些剛失去解藥的人並不是無動於衷地看著小瓷瓶從自己身上被吸了去,他們也發了內力,隻是沒想到那姑娘看起來弱不禁風,內力居然強大得驚人,頓覺驚恐。
伏紫紗看了一眼浮在手掌上空的的瓷瓶,七十九瓶,百瓶解藥,一年裏竟然隻救了二十一個人的命。她冷漠地看了那些人一眼,纖細的五指突然收握成拳,七十九個小瓷瓶在眾人的視線中碎裂成片,瓶內的藥水隨著碎片一起落在地上。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淩亂地散在地上的碎片,無不感到痛心和惋惜。
除了痛惜,還有憤怒。
畢婕沁怒火中燒地站起身,“你把這些解藥毀了,和邪教的那些妖人有什麼區別?!”
伏紫紗也不看她,冷冷道,“當日離開留下百瓶解藥,如今還剩七十九瓶,難道這一年來死於‘索命散’的人隻有二十一個麼?既然你們拿著解藥不救人,又怕人上門討要,留著也不安心。”
“你……”畢婕沁雖然氣極,卻找不到話來反駁。這伏月酌說的沒錯,解藥隻有一瓶,誰不當寶貝一樣藏著,當菩薩一樣供著,有人上門討解藥也不敢真的拿出去救人,就怕哪天自己中了那毒無藥可解。
司空遇白緩笑,“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畢姑娘何必如此生氣。”
氣氛變得尷尬,桓世忠立刻站出來打圓場,他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沒了雲層的遮蔽,陽光比先前更是強烈,“想必各位也有些累了,還勞請各位移步到膳堂用膳。”
她變了。桓休看著眼前那個和以前一樣纖瘦的紫色背影,竟然放心了許多。雖然她變得冷漠了些,但是這樣一來,至少不會任人欺負了。不知不覺,他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柔軟。
眾人紛紛起身散場,伏紫紗看到了站在最後一排的惠水。也沒和司空遇白打聲招呼,她向著那個昔日陪過她一段時日的丫頭快步走去。
“惠水。”她出聲叫住她,臉上露出親切的微笑。
惠水聞聲轉身,恭敬地垂下頭,“伏姑娘。”
“你瘦了。”伏紫紗看著惠水消瘦的臉,忍不住心疼,“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惠水立即否認,“惠水多謝伏姑娘關心,隻是近日莊裏籌備掌門的接任大典,所以忙碌了些,並沒有人欺負我。”
這丫頭變得生疏了。伏紫紗倒也不在意,畢竟一年未見,更何況自己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告訴她,就算被她責怪也應該的。
“伏姑娘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惠水去招呼客人了。”惠水輕輕點了個頭,行了個禮後就轉身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