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十萬(2 / 2)

一個心情忐忑揣著他人生當中的巨鈔卻滿臉彷徨,一個氣喘籲籲無比的左右為難。

沒有人會真正在意這兩個小人物的心,無論是可敬還是可恥。

或許這就是這兩個小人物放縱的理由。

“回家。”麅子深深吐出一口氣說著。

“北京我們還會回來嗎?”肥貓仰著頭,很幼稚的問道。那雙快被肥肉擠沒的小眼中似乎有一絲留戀,這座告訴肥貓太多東西的城市雖然注定無法記住他們的名字,但在他們心中,這座城市所發生的會留上一輩子。

這是絕對不公平的事情,但對於嚐過這個社會苦難的哥倆來說,早已經習慣。

“估計我們再也回不來了,除非我們現在王富貴都需要仰望的高度,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麅子很不年少輕狂的說著,雖然他是個無比年少輕狂的人。

人總是在不斷的適應中改變,然後迷失。

肥貓深深低下頭,有些觸景生情,總是在離開時,才覺得這座城市人男人女人們到底是多麼的可愛。

曉月湖剛剛迎來久違的平靜被打破,甚至這波瀾都傳到了方十街道之中,沒有牌照的車在道路上橫衝直撞著,氣氛繃緊到了極點。

一個頭上綁著繃帶仍然昏迷著的男人從搶救室轉移到監護室,這男人頭上的傷口著實的恐怖,這樣的傷口就算是放在再怎麼強悍的人身上也算是致命傷了,誰也想不清楚這個身材瘦弱到極點的家夥到底是怎麼扛過來的。

監護室門口空無一人,甚至病危通知單上都沒有任何簽名,這注定是一件很悲涼很悲涼的事情,這個在關鍵時刻奮不顧身的家夥就這樣被遺忘,似乎他的存在僅僅是被遺忘的價值罷了。

就如同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腦中一片渾濁,徐饒慢慢睜開眼,腦中一片刺痛,眼前是潔白無比的天花板。

不是活動板房中老舊的屋頂,也不是自己那昏暗的出租房。

徐饒努力回想著什麼,記憶卻停在了某一刻,隻感覺頭疼欲裂。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嗎?徐饒這樣認為著,一直到一個陰沉著臉的家夥出現在他的麵前,徐饒腦中出現了本能的恐懼。

周圍的聲音模糊不清,徐饒隻感覺人來人往在走個不停,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一般,甚至做不出一個表情。

“徐饒,徐饒。”王虎焦急的聲音再次喚醒徐饒,徐饒微微睜著眼,看著眼前這個滿臉不安的漢子,動了動幹澀的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讓他說話。”王虎衝身邊主治醫師吼道。

這個戴著厚厚眼鏡片的中年男人嚇的打了哆嗦,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王虎顯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但現在就算他是大羅神仙,也不可能讓徐饒說出話來了,從昨晚搶救到現在醒過來,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這已經算是奇跡了。

徐饒感覺腦中一片混亂,太多太多的記憶,不管好的壞的,就這樣一股腦的出現,又瞬間消失,這是一種勝過身體的折磨感。

就如同一個世界的開辟一般,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徐饒似乎又回到了那停車場,那不知所措的女人,那滿臉掙紮的麅子,還有倒在血泊之中的屍體,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但身上的痛苦卻要比什麼真實,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真的該醒了。

終於,這副身體的主導權慢慢回到了徐饒的手裏,徐饒動了動手指,歇盡全力想說些什麼,或許是有著氧氣的原因,徐饒所發出的聲音傳不到任何人的耳中。

這種無力的感覺,徐饒早已經體會過無數次,正如同自己在狂吼一個裝睡的人一般,永遠不會有結果,久而久之,徐饒放棄了,盡管他為這個世界所付出的那麼多,盡管他不該是屬於被遺忘的那一個,但現實總是把這個小人物推到一個最尷尬的位置,讓這個小人物左右為難。

沒有人會在乎這個弱者,盡管這個弱者豁出去了一條命,但在大多數眼中,似乎仍然是讓人厭惡無比的。

久而久之,徐饒放棄了,王虎也不在咄咄不休的跟主治醫師說些什麼,坐在監護室門口很頹然的抽了一根煙,一臉的無奈,徐饒可以說是王虎最後一根稻草,但結果不出任何人意外,這根稻草在最危急的時候折斷了。

也就在王虎將要絕望的時候,一個雙手插兜的男人出現在了王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