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進山時,可不可以帶上我?”徐饒拖著下巴問道,他已經開始慢慢適應身邊這個強大到無懈可擊的男人。
“可以,隻要你別拖我後腿就成。”洪擎蒼手中咬著一根小樹枝,撫摸著身邊的牟牛道。
徐饒一副赴湯蹈火的模樣,使勁點了點頭,再次望向眼前的小興安嶺,一臉的敬畏。
“在山中,永遠不要把後背留給畜生,三分實力,三分運氣,三分神明,還要有一分規矩,一樣都不能少,這些東西我都會交給你,要記住在外麵那個光影陸離的世界中生存下去,要比這殘酷無比的深山老林生存下去還要不容易。”洪擎蒼說著,或許隻有在這個環境之中,一個原本無比強大甚至於通天的人物,才會明白自己跟這個世界比起來是何等的渺小,更別說本來就無比渺小的徐饒。
徐饒仍然默默點了點頭,雖然看似一臉的毫不在意,卻把洪擎蒼所說的,心中正念叨著,甚至恨不得把洪擎蒼所說的每一個字眼都印到自己的骨子裏。
“世界很大,人心很小,門檻很多,你要是想爬,有的你爬,你要是想學,有的你學,但一個人是否成功,不在於這些東西,隻在於你現在最想要做的東西是什麼?”洪擎蒼說著,把某些最難以察覺的東西說的一針見血。
徐饒微微冷了冷,搓了搓凍的發麻的手,自言自語道:“隻不過想證明我徐饒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罷了。”
洪擎蒼微微笑了笑道:“等你再成熟一些就會明白,那些最能說身邊朋友最多的家夥是厲害人物,但等你再成熟一些又會明白,那些從來沉默身邊朋友最多的家夥們才是虎人,但等你再加成熟一些,又會明白前兩者又比不過一個紈絝的紅色程度,但這些東西,其實並不重要,懂與不懂,沒有任何的區別,隻求一個問心無愧足以。”
問心無愧,四個字如同利刃一般,紮進了徐饒的心,讓徐饒不得不再次審核起自己,自己的前二十年,真的問心無愧嗎?
或許是點到為止,洪擎蒼不再說下去,默默起身回屋,留下徐饒孤零零一人坐在門口,似乎是想要給徐饒一些消化這一切的時間,人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蛇也永遠吞不了象,如果這兩樣無論如何要有結局的話,那麼一定會很悲慘。
寒風中的徐饒,沒有瑟瑟發抖,雖然自己的嘴唇已經被凍成了紫色,這看似被凍成了一尊雕像的人,腦中卻走馬觀花著上演著一個又一個場景的,一個又一個人,還有那些徐饒慢慢能夠體會到痛處的話。
也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明白了,徐饒起身回到房間,洪擎蒼仍然在那裏下著棋。
“早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爬起來進山。”洪擎蒼頭都不抬一下的說著。
身心疲憊的徐饒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透過被褥子遮住的窗戶的縫隙,似乎能夠看到那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不留餘力的照在這個內心複雜無比的人身上。
有人會跟他在此時此刻仰望著天嗎?徐饒想著,這是一個孤獨的人所自顧自問自己孤獨的問題,一心想要逆襲的自己,除了那股子怨氣,還剩下什麼?牙根總有不癢癢的時候,徐饒此刻突然想起了洪擎蒼所說的留給他印象最深刻的四個字,那就是問心無愧。
帶著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徐饒昏沉沉的睡去。
與徐饒相隔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這種冷到骨子的夜中,一個渾身綁忙繃帶的家夥正打著一套拳,雖然有些生疏,但已經有些像模像樣,一個抽著旱煙的老人敲打了敲打煙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個不眠不休的瘋子。
這種故事,不斷的發生在這個時代之中,就像是波流下的暗湧,越來越猛烈,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這無疑是那些真正執掌這個時代的人們最擔心的事情,他們怕他們操控不了這漸漸形成的暗湧,甚至怕這洪流衝走他們所掩蓋的一切,於是,他們也開始在暗地裏活動起來。
大風大雨之後平靜下來的方十街。
於經人因為數多罪名入獄,明眼人都知道於經人是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