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一年,過的這麼快這麼快,一眨眼的功夫,好像沒有都沒有變。”刀叔坐在木樁上,煞有其事的感歎著,似乎這一年過去,青龍村還是這麼一個青龍村,這座大山還是這麼一座大山,甚至這老木樁都沒有改變任何,一切都宛如在一個照片之中一般,是一副絕對靜止的畫麵。
如果說唯一改變的,可能僅僅是刀叔那長出來又刮掉的胡子,還是趙匡亂那變的有那麼幾絲顫顫巍巍的身體,剩下的,隻是那東子臉上快要脫去的稚嫩,還有著一個年輕人脫變,難道這還不算多嗎?刀叔含笑著搖了搖頭。
“該變的,還是變了,這一天還是來了。刀叔,不知道為什我總感覺心中還有一些東西放不下,這是不是一種錯覺?”趙匡亂說著,不過說完卻不停的咳嗽著,身體變的有些顫顫巍巍,刀叔連忙要扶住即將要倒下的趙匡亂,趙匡亂卻拒絕了刀叔的好意。
刀叔一臉擔憂的看著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的趙匡亂,暗暗搖了搖頭道:“或許僅僅隻是錯覺吧。”
趙匡亂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隻不過這身體仍然在寒風之中若有若無的搖擺著。
“還能撐多久?”刀叔突然仰望天空說道,這似乎是一句突然讓人不知道雲裏霧裏的話。
趙匡亂沉默著,隻是穩住了有些搖擺的身體說道:“最多最多,還有三五年吧,不過也無所謂了,夠看著這麼一個孩子從這一步爬到那一步了。”
刀叔一臉的難以割舍。
而趙匡亂卻是一臉釋懷的望向天空,那存在著各種各樣傷疤的臉上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在他的脖子上,有著一道重重的疤痕,看著讓人有些觸目驚心。
或許,這就是他不輕易露出這一張已經麵目全非臉的原因,但是對他而言,比起這一副身體變成了這一副模樣,他更害怕連他的心,他的靈魂都變成麵目全非,這才是他最畏懼最畏懼的,但是他最畏懼的東西,還是發生了。
“三五年啊,你要我這個當叔的該怎麼說?”刀叔揉了揉臉,看此刻的刀叔表情,就似乎在煎熬著。
“這都是命,刀叔我不怨你,甚至不怨那個趙家,這是我趙匡亂的命,同樣能夠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遇到徐饒,也是我的命數,其實我覺得我這一生,能夠活到那個高度,還能夠在這裏死一個無名,也值了。”趙匡亂安慰著刀叔說道,場麵有那麼幾絲的詭異,雖然最傷痕累累的,還是他。
刀叔死死攥著煙槍,愣是沒有把心中所想的東西說出來,最後的最後,吐出一口長長的氣說道:“最後不打算見他們一麵?”
“我一點也不奢望這個,你就別提了,我怕我再陷進去,我怕等我真死的那一天,我這一雙眼閉不上。”趙匡亂說的很牽強很牽強。
刀叔不再說下去,盡管現在他已經算是說多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比起這匆匆而過的一年,似乎在此刻,變的無比無比的緩慢一般。
在上山路上,漸漸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在崎嶇的森林之中健步如飛的男人,在這個男人身後,還跟著一個不是孩子的孩子。
“終於等到了。”刀叔伸了個懶腰,那本來緊繃的表情也漸漸放鬆下去,那個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話題,已經過去了。
徐饒第一個踏進了院子,緊跟著的是已經氣喘籲籲的東子,不過東子是滿臉的不服氣,但是對於徐饒的領先,他是絕對的無可奈何,在徐饒對他放水的情況下,他才能夠勉強跟上,如果沒有他這個累贅,他相信徐饒會更快。
麵對著如同原始森林之中走出的家夥,刀叔笑道:“這兩個月過的怎麼樣?”
徐饒撓了撓估摸著真有著虱子的腦袋說道:“還不錯。”
東子的表情卻冷了下了,似乎他跟刀叔的關係,並沒有因為這一年而改變任何,反而更加更加的惡劣,東子咄咄逼人的說道:“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有多滋潤?比村裏那個劉寡婦還要滋潤?你這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屁孩懂什麼玩意。”刀叔一點不嘴下留情的說著。
東子滿臉通紅,雖然心中有著跟刀叔玩命的衝到,但是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出來,因為的確,他的毛還真沒紮齊,東子此刻隻想著,讓他再強大一點再成長一點,總有一天他能夠讓這個刀叔把折磨他的一切都還回去。
當然,等東子五年後再審視這個想法的話,就會明白,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多麼多麼的可笑,不過人不就是因為這些一次又一次可笑而成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