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多了兩個沉默不語的觀棋人,並不能影響這最後最後的殺局,似乎趙匡亂跟徐饒誠心想要把這一盤棋殺到天昏地暗一般,就好似這整個天地,僅僅隻剩下了他們兩人,還有這一盤棋一般。
每個棋子,每一步,都是一次驚天動地,這些所有的棋子好像突然都活了過來一般,變成了一次可以見到血,看到刀鋒對上刀鋒的廝殺,一切都變的生龍活虎起來,全因為有著這兩人,然後有了這所謂的天與地,最後的最後,有了這一盤棋。
僅此而已,又或者僅此而已。
徐饒從未如此忘我過,似乎是把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交托在了這一盤棋之中,而這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卻是那麼的無關輸贏。
因為這僅僅隻是一盤棋,也隻是一盤棋罷了。
不過這卻是他在這個生活了近兩年的地方最後一盤棋,他已經不能再多多逗留了,但至少也讓他在離開之際,留下一個比那苦紅,比那小興安嶺的河水,還要刻骨銘心的東西。
天色慢慢晴朗起來,冷風也跟著漸漸停了下來,似乎這是小興安嶺難得的安寧天。
混沌一般的棋盤終於慢慢出現一絲生機,而帶來這一線生機的,卻是一個又一個消失的棋子。
似乎沒有犧牲,就永遠永遠不會有得到。
這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最通俗的道理,又是大多人永遠都拋之腦後的道理。
最後一子落下後,所有人都重重鬆了一口氣。
平局!
這是徐饒從未遇到的路數,一切隨著這最後一步戛然而止。
徐饒的渾身已經被汗水所浸濕,回過神來的徐饒直接躺在了雪地之中,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比圍著這巨大的山脈跑了整整一圈還要疲憊,這三句棋似乎在最後掏空了他的一切,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徐饒寧願把這一切全部留在這裏,不過他卻做不到了。
躺在雪地之中的徐饒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他怎麼都想不到的麵孔,那個名為郭野的男人正蹲在他的眼前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徐饒的身體為之一振,幾乎所有的東西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許久未見,我的乖徒兒。”郭野笑著,伸出那隻手。
徐饒的表情卻是那麼的平靜,隻是呆呆的看著空中的手,並未猶豫的握了上去,然後起身。
還沒有來得及打掉身上的積雪,他就看到了另外一個他琢磨不到會出現在這裏的男人,洪擎蒼。
趙匡亂依靠在刀叔身上,含笑看著這一切,而這個名為徐饒的年輕人,就好似兩座大山之中的一個小小的石子,而這個石子注定會掀起波瀾。
“這個畫麵有沒有感覺似曾相識?”刀叔扶著身體極其虛弱的趙匡亂說著。
趙匡亂點了點頭,喃喃道:“我想他們了...”
突然掀起來的狂風之中,沒有回答。
再次麵對郭野,徐饒心中百感交集,雖然打心眼裏還是瞧不上這個臉麵不如趙匡亂,身板不如洪擎蒼的中年大叔,但不知道為什麼,郭野在他心中的份量,比任何人都要重。
洪擎蒼一把攬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徐饒說道:“身板結實了不少,看來這一年沒有偷懶。”說著,洪擎蒼看了眼臉色蒼白的趙匡亂,微微點了點頭。
趙匡亂衝洪擎蒼微微笑了笑,不是他不想起身,也不是他想要端什麼架子,是這一副身體這一刻還真不由他差遣,在洪擎蒼跟郭野麵前,他那點恩怨情仇,還真有幾分不值一提。
徐饒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一切都在嗓子眼難以說出口,他是多麼想要把這一年所經曆的東西全部說出口,又很清楚這些東西如果全部說出來,就沒有意義了。
東子傻傻的站在一旁,甚至要比徐饒更加的不知所措,他能夠看出這兩個男人不簡單,特別是那個身處龐大的男人,身上有著一股讓東子不敢大口喘氣的氣勢,倒是那個胡子拉碴的大叔,給予東子一種就像是村子裏那些懶漢的感覺,但是東子仍然不敢小瞧,他可不相信一個懶漢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裏。
“五公裏落下沒有?”郭野上上下下瞧著跟兩年前完全變了樣的徐饒說著。
徐饒白了一眼話中有茬的郭野說道:“落下了是落下了,不過換成了十公裏越野。”
郭野一陣大笑,笑的有幾分瘋癲,這個男人就是如此,想笑的時候比任何人笑的都要大聲,甚至是笑出眼淚,但是也僅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