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渾濁之中的一切,似乎就是這般止於我們會再次遇見,再次相見。
趙匡亂消失了,卻留下了此刻已經沉醉在這深刻之中的兩人。
“小猴,不管什麼時候,十年也好,一生也好,下一輩子也好,我們還一定一定會見到他的。”龜三把手搭在了小猴的肩膀,兩個大老爺子,就這般的哭了,但是似乎誰也不覺得丟人。
小猴用盡全力點著頭。
離開的趙匡亂,似乎肩膀也跟著兩人那般顫抖著。
“還敢繼續見下去嗎?”刀叔在趙匡亂身邊說道,他能夠體會到,又或者曾經體會過這種感覺,這種唯有這麼幾人所深刻的東西,無疑勝過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這些最深刻最深刻的東西所編製出來的一張網,又何嚐僅僅隻是一句登摩時代可以概括的。
“必須得見下去,如果說最後好好的告別都做不到的話,我才真的有遺憾了。”趙匡亂雖然比任何人都要懼怕自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但還是異常堅定的說著。
但是他這異常堅定的話,就這樣在開口過後,被這黑夜碾碎,一點都沒有留下痕跡。
天還沒有亮起,一個身穿西裝的年輕人就坐在了這家外貿公司的辦公室,正看著一本無論從什麼角度有些刁鑽的書,隨著做著筆記,無比專心致誌的模樣,誰也不知道這家公司的公子哥為什麼會如此的拚命,甚至一些從底層拚搏上來的鳳凰男,對於這個公子哥的拚命態度,都是一副完完全全的望塵莫及。
不知不覺就看了有兩個多小時,吳銘伸了一個懶腰,合上這本快要啃完的書,開始下樓的慢跑,這個時候都還不見幾個來上班的員工,一路上吳銘帶著一張笑臉一一打了招呼,這裏的員工似乎沒有一個討厭這個沒有一點架子的公子哥,即便是拋開吳銘的身份,估摸著吳銘在這一家不算小的公司都有著不小的威信。
晨跑上半個小時,吳銘在公司門口的長椅上坐下,喘著大氣,打心眼裏感覺自己這身體有些大不如從前的意思,但是每當早晨此刻,他都有些懷念一種日常,想著那個他每每叫起師傅男人的背影。
出神的吳銘甚至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坐下,一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開口,才把吳銘從一個深深的回憶之中拉回去,但是顯然這個熟悉的聲音,又讓吳銘落入另外一個深到無法自拔的回憶之中。
“好久不見。”
吳銘轉過頭,一張他怎麼都想不到的臉,一時這個辦公室裏隻掛著一張每臨大事有靜氣的男人,渾身顫抖著,他就好似見到了什麼魔法一般,脫口而出的說了師傅兩字。
趙匡亂微微笑了笑,雖然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毛頭小子,無論是心理還是模樣,都成熟了不是一星半點,但是唯獨這一點,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
“才跑半個小時就累著這副模樣,是不是又偷懶了?”趙匡亂就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說道。
吳銘似乎還在震撼之中久久的不能平靜,他盡力控製著自己翻湧的情緒說道:“這幾天忙於公司的事情,是怠慢了。”吳銘的聲音已經太過太過激動,以至於格外格外的模糊。
趙匡亂並沒有在意這麼多,而是慢慢攔住吳銘,就好似當年一般,他輕聲說道:“努力的活著,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不是嗎?”
吳銘熱淚盈眶,但是他隻是倔強的點了點頭。
“不管曾經,也不管未來,吳銘答應我,一定要更好更好的活,要覺得自己要比任何人都要活著有意義才行。”趙匡亂看著漸漸擁擠起來的眼前街道,用那麼那麼微弱的聲音感歎道。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一直知道你還會出現。”吳銘揉了揉眼,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一般,他毫無疑問的用力的活了,失敗了也好,成功了也好,他總覺得問心無愧了,至少他為眼前那遙不可及的東西努力了,而不是像是旁人一般畏懼了,一步都沒有踏出,他至少踏出了那麼一步,盡管那一步可能僅僅隻有0.01公分。
趙匡亂看著這個激動到語無倫次的家夥,仍然是那麼那麼平和的笑容,也許他的心中也一直控製著自己情緒的翻湧,他遞給了吳銘一根煙,一根很廉價很廉價的紅梅煙。
吳銘接過煙,卻沒有點燃,隻是放在了耳邊,說道:“師傅,是不是還要離開?”比起小猴,吳銘似乎從趙匡亂出現起,就知道了某些在冥冥之中已經成了注定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