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少女看著走向局浦的男人們,眼神之中終於出現了顫抖之色。
“畏懼吧,最讓你們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個洪流,往後會越發強大,一直到那一天你們無法招架的地步,好戲才開演了。”賭徒仍然揉搓著那兩個骰子,滿臉的笑。
“但是這曆史的長河,沒有人會記得你們!”少女說著,這一次她的聲音已經不如同一開始那般的淡然。
“沒有人銘記也好,背負了一世罵名也好,至少至少讓這個洪流出現的時間,推動了那麼一分一毫一微,總有一天,這棟大樓會倒戈,雖然遺憾見不到那麼一天了,但是這麼一條通往局浦的路,越來越寬廣了不是嗎?這也是你最不敢承認的,從一開始的一人,到兩人,到如今這些時代的脊梁們,下一次,你就不會笑出來了。”賭徒瘋狂的笑著,但是隨著槍聲,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槍。
兩槍。
三槍。
四槍。
五槍。
她的表情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隻是瞳孔在劇烈的收縮著,也許一切都是那麼的掩人耳目,槍聲被掩蓋住,血跡被掩蓋住,屍體被掩蓋住,但是她心中的東西,到底該如何來掩蓋呢?
她的腦中遲遲揮之不去,是賭徒那瘋狂的最後一句。
那個洪流,真的會出現嗎?
她站在這個地方不知道多麼久,多麼久,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就好似她心中那僅有的一個東西,那僅有無法動搖的東西,稍稍有些搖晃了,或許來自於這些人的力度。
“這是個怎樣的時代?”她喃喃著,也許是因為在這裏太久,她連這最基本的東西都忘了,徹底的忘了。
“聽王乾安臨死說,這是一個孤逆時代。”血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孤逆?為什麼我總感覺這比登摩時代也好,鐵鑄時代也好,玉夏時代也好,一點都不孤獨,局浦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鮮血。”她喃喃著,臉上出現一股神傷,誰能夠想到這個少女,到底見證了多少東西。
血鷹不再說話,又或者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大雪終於停下,但是在大雪停下的那麼一刻,什麼都沒有了。
太陽還沒有升起,一個男人慢慢從雪地之中爬起,他用盡全力站起,雖然身體已然搖搖晃晃,他一步步走向那棟巨大的建築,每一步都格外格外的吃力,他突然發現,他順著的腳印,有著那麼那麼的血,但是他已經不在意這些東西了,他終於走上了那高高的樓梯,踏進了那高高聳立的建築。
他一步步往前走著額,這長到不能再長的走廊,掛著一張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個美的不像話的女人,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不是凡物的凡物的眼神,都是那麼那麼的空洞,他仍然一步步走著,無視著身旁的美麗。
他就如此這般走到了盡頭,他看向那還一塵不染的相框,仍然是一個格外神聖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似乎跟之前的照片上的女子有些微妙的差別,因為她的眼眶是紅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落淚了呢?
他慢慢跪倒在這個照片身前,哽咽著離去,卻忘了擦掉那個女人的淚痕。
這是一個孤逆時代。
小興安嶺再次白雪皚皚的時候,那殘局仍然保存著原來的模樣,棋譜仍然定格在那一頁,隻不過少了那麼一個下棋人。
青龍村的人們,再也沒有見過那不找他們待見的外來人。
同樣墳包早已經大雪所埋沒,就好似一直從未存在一般。
一個佝僂的男人擦了擦墳包前墓碑上的積雪,看著那麼幾個被歲月所雕刻的不成樣子的幾個字,一時老淚縱橫。
四川從未見過恭三兒會有如此如此複雜的表情。
恭三兒慢慢轉過頭,看向那上山路,突然間看到了什麼一般,擦了擦那淚跡,擠出那個小爺招牌的笑容。
“亂子,你回來了。”
白雪茫茫的盡頭,兩個孩子在雪地之中奔跑著,一男一女,看起來有五六歲大左右。
一個女人順著兩對歪歪扭扭的腳印走著,那是一張已然無法形容如何如何美麗的臉。或許是累了,她停住腳,看著兩個正玩著雪的孩子,露出了那久違的笑容。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