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涼風習習。繁星綴滿的夜幕美麗而迷人。風不大不小,剛好吹得樹葉簌簌作響。天空時不時有不知名的飛禽掠過,嘶鳴著拍打翅膀。
葉晰語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看著枕邊冰冰涼涼的琉璃珠,愣愣出神,似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她突然覺得,腦袋很沉,身子像是落在了世界的最底層,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終於耐不住困意的驅使,沉沉睡了過去……
夢境。
她唯一的感覺就是,這裏到處都是血,身邊時不時有人受傷,倒在她附近,死在她麵前,臨死前嘴裏還模糊不清地喊著一個聽起來很奇怪的稱呼——二皇女殿下。附近的火焰如同猙獰的大笑欲將這世界吞噬,耳邊是呐喊,是哭叫,眼前是血是屍體,鼻尖是腥臭,是焚香。而她趴在地上,趴在地獄的入口處爬過鮮血攀過斷臂,竭盡全力想要逃離……但她還是辦不到,她拚命想要自己醒來,不斷地告訴自己,這隻是夢,這隻是夢!不經意往城門上一望,她看到了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還有那個在城門上高高俯瞰她的人……滿身是血的華美戰袍,披散的長發,清晰的痛感……身子似乎要被撕裂一般,疼痛到欲哭無淚,疼痛到無法呼吸,疼痛到無法呼吸,疼痛到無力思考……一把明晃晃的刀勢不可當地刺向她……猛然驚醒!
或許,這不是夢。
眼前像是蒙了一層水霧,模糊不清,凝思聚攏飄散的意識,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焦急之人的麵容。
經過簾月的敘說,她才知道,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這一日,過得恍惚,腦中常常浮現出夢中場景,這次她第二次感到害怕,感到無助……
她側臥而眠,以前總是很快就睡著,這次卻不一樣了。她不想再夢到那個讓她心如刀絞的夢,即使,它隻是個夢。
忽地,隱隱約約的古琴聲似淙淙流水般滑過耳邊,每個音符的相撞都讓人心頭微微一顫,由此可見,此人琴藝極好。她並不是十分精通音律卻也聽得明其中的哀思愁緒。這琴興許是為一個人而彈,她出現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羨慕,那人可真幸福……
在忽斷忽續的琴聲裏,她安然入睡,再沒夢到那血肉橫飛的場景,睡前她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如果可以,她真想瞧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另一邊一個人用心地擦拭著琴弦,對此用心程度可見一斑。垂下的墨發掩住那人容貌,不經意間,露出一雙倒映著對麵半掩窗戶的眼。黑色瞳仁裏沁出的一絲絲光亮越發清晰,似三月吐綠的芳草,絲絲繞繞像要縛住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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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美觀的食物無法引起她的食欲,麵色有些蒼白,如同久病剛愈的病人一般。坐在她身旁的太後看著葉晰語精神懨懨的,不由得關心地問道:“怎麼了?是飯菜不合口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