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國大理寺。
枯枝在月光照射下穿透鐵窗撒下暗影,一個蓬頭垢麵的囚犯靠在牆角。
他揚起嘴角抬頭看向窗外格外冷清的月亮,黑白分明的眼睛閃動了一下,慢慢閉上眼睛。
三年了,有些帳也該算清了。
天剛放明,一陣嘈雜聲漸漸靠近,接著是開鎖的聲音,咒罵的聲音還有囚犯喊冤的聲音。
腳步越來越近,踩在散落了稻草的地麵上,沙沙作響。
“喂,醒醒,”牢頭拿手裏的棍棒戳了戳這靠在牆角的囚犯,待看到那犯人稍稍動彈了下就馬上轉過頭對著那身著華麗的小廝諂媚的笑。
“這位大人,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上頭已經打過招呼,大人直接帶走就好了”
隨後用眼神示意,馬上就有人上前將那名囚犯牽扯了起來往牢外走去。
出了天牢,那名囚犯微眯雙眼抬頭看了看那久違的天空,呼吸了一口不再充滿腐爛陳舊氣味的空氣後,整了整衣襟。
而跟隨在一邊的華麗小廝不禁嗤笑出聲,在他看來這堂堂相國幼子卻在大理寺被關壓了三年,真是足夠所有人都來調侃、看笑話。
小廝催促道:“小公子,快跟奴才回去吧,老爺夫人可是想你想得緊呢。夫人可是吩咐了,出了牢房就快快回去吧,別平白讓別人看了笑話。”
囚犯轉了轉脖子,鬆了鬆經骨,未言語,隻是轉過頭靜靜地看向那名小廝。
本來嘴角還處於上揚狀態的小廝看到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突然感覺背脊升起陣陣涼意,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樣。
不過很快他就轉移了目光,一隻嘍囉罷了。
這小廝如此肆無忌憚,不過是因為他在府裏的地位人盡皆知,別說他在大理寺被關了三年,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會引起多大的漣漪,就是這次也是因為府裏出了事才讓人想起了這還有一個兒子可以利用。
想到這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好像自己一直都離不開被利用,三年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隻是希望他們別太讓他失望。
這個狼狽不堪的囚犯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相國的庶子,葉寧風。和相國公府眾星捧月的嫡子葉寧遠不同,他從小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甚至如今還有許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而葉寧遠卻從小就混跡於皇子、貴子當中。
他們在一起為非作歹,沒少闖出禍端。而最大的一次就是把長公主的兒子打的吐血,還打死了其隨從小廝。
長公主是先帝最疼愛的女兒,連皇上都會給她三分薄麵,朝中大臣就更加不敢輕易得罪。
所以當時得知消息的相國氣的差點就將孽子直接捆綁送上門,是相國夫人蔡氏以死相攔還推出了沒有母族勢力的庶子,葉寧風,頂替認罪才算逃過一劫。
當晚他們便將葉寧風的奶娘以及他院子裏一眾丫鬟抓了起來,逼他就範。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最後還做出一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模樣。真真讓人覺得諷刺。
他就這麼被關了起來,一關就是三年。
這其中不僅有相國夫人的故意關照,當然也還有他自己的順水推舟。
那時‘他’才剛剛穿越到這個十歲的小人兒身上,對於周身所處的環境不甚了解,上頭又有一個對他甚是厭惡的當家主母和一個軟弱可欺的娘親,在府裏本就已經是如履薄冰,而他嫡兄惹出的禍端,在別人眼裏是大麻煩,可於他而言卻何嚐不是一個契機,一個足夠掩人耳目的契機。
而事實上這被人遺忘的三年也的確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培養自己的勢力,讓他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避其鋒芒。
你們準備好迎接我了嗎?
葉寧風心裏冷笑,該還的無論拖欠多久都是要還的。
馬車停止了顛簸,停在了相國府牌匾下。前來開門的侍女見了禮後就一言不發的將人帶去了一座偏僻的院落名喚聽風閣。
這是葉寧風十歲以前居住的地方,至於往後……
葉寧風看著這還是以前居住的地方,不過可以看出有近日修葺的痕跡,隻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自那件事以後,原先那些照顧他的人都被各種理由趕出府,而他娘也心灰意冷踏入佛堂,天天吃齋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