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濤趕緊從沙發跳了起來,三兩步躥了過來扶住了阿榮,一邊給他按摩一邊當起了和事佬:“阿榮,榮叔,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催債要緊,可是您的身子骨更要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明天有了錢還不知道交給誰呢?咱們在一起好歹也有幾年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不要說這房租是應該給您的一分錢不能少,就連這位楊兄弟苦練了多年密不示人的降龍十八掌也先讓您嚐鮮了,你老好歹也給我們一個麵子吧?你一把年紀了錢都多得數不過來還會為區區這幾個小錢傷筋動骨,值得嗎?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擦點兒紅花油,把身體養好,後天早上在您喝早茶之前,我不僅會把下個月的房租親手送到你手上,順帶還會把你的喝早茶的錢也一並付了,騙你我丁濤不是人!”
阿榮破口大罵道:“王八蛋!你們本來就不是個人,你們全都是一幫畜牲,毒蛇,不要臉的惡棍,欠人錢不還,當心你們全家死絕……”
丁濤變臉道:“阿榮,不要逼人太甚,一千二百元錢緩交一天也不會給你生出許多兒子出來。我這位楊兄弟脾氣可不象我這麼好,他的降龍十八掌已經練到第五層,一旦中了招恐怕您今後就隻有坐輪椅來收租金了……”
阿榮冷笑道:“威脅我?也不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老子的年齡足夠給你們兩個衰仔當爺了。”他一把抓住了丁濤的衣領,大聲喊道:“不交清上個月的房租、水電,你們就是使出降龍十八掌、一百八十掌也沒有用,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
人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可是阿榮這位倔強的穿鞋者的卻讓一個個光腳的房客聞風喪膽。丁濤可不比楊光輝,這小子一身排骨,瘦得象猴子,衣領被阿榮一拎,他的身子頓時縮成一團,兩隻腳懸在半空中,他急得兩腳亂蹬,大聲叫道:“放手,快放手!”
阿榮的手不但沒有絲毫鬆開,反而越收越緊。他兩眼噴射著仇恨的火焰,額上青筋暴脹,聲嘶力竭地叫喊道:“還――錢――”
丁濤嚇得魂飛魄散,他的脖子被阿榮拎住衣領的雙手死死卡住,想要告饒卻又喊不出話來,喉嚨裏隻能嘰嘰咕咕發出嘶啞而變調的聲音:“快……鬆手,我……給、我……給錢。”與阿榮糾纏了一晚上,他的意誌在這一刻終於被阿榮鍥而不舍、百折不撓的精神徹底擊潰了。
阿榮聽到一個錢字才勉強鬆開手來,放了丁濤一條活路。
丁濤象一堆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他用手使勁地揉著脖子,時而劇烈咳嗽時而撫胸欲吐,其狀慘不忍睹。他喃喃地說:“錢,不就是錢嗎?多少?一千二?好說,好說,我不吃飯還不行嗎?我不泡妞還不行嗎?千金散盡還複來,被你這個掃帚星纏上,我生不如死,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他把口袋裏的錢全部掏了出來,一共隻有四百多元。
“全部都給你,我一分錢都不留。”丁濤把錢往阿榮手裏一塞,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交阿榮說:“還差八百,先把手機押在你這兒,明天我再用錢來贖!”
阿榮數了數手中的錢,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手機,再看了看丁濤,又看了看楊光輝,眼中射出的凶光讓人不寒而栗。想了半天,他終於恨恨地說:“今天先放你們一馬,如果明天再不錢交清,我立馬打電話叫搬家公司把你們的東西統統扔出去。”
阿榮扶著腰,一瘸一拐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
丁濤癱坐在地上,兩眼迷離,麵色蒼白,幾欲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