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天庭飄下來的千萬條銀絲,像霧似的雨,絲絲縷縷纏綿不斷,似乎想驅走寒冬殘留的痕跡,讓春天更美。
京城郊外的南山會所裏,錯落有致的鵝卵石小路盡頭,蜿蜒曲折中幽綠山林深處的中式別墅,雨還在不停的下著,仿佛一張碩大無比的網,從雲層一直下垂到了地麵,遠處黛色的群山,近處粉紅的桃花,嫩綠的植物將這極具鄉村風格的別墅都籠罩在網中…
朱紅色的大門上是珀金製作金燦燦的獅子頭,在春雨的洗滌下熠熠生輝,處處彰顯著主人的尊貴和與眾不同…
院子寬大通透,到處是剛剛綻放的鮮花和嫩綠的植物,走上幾步在院中古樸典雅的涼亭前,一個身材高大,年近6旬的長者在如絲的細雨中,給來客們展現的是他沉重的背影,雨點在淅淅瀝瀝中落到了涼亭邊上的池水中,在水麵上畫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音符…
良久,老爺子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歎息:“北京終於起風了!”在他身後豎立很久的苗阜有些惶恐的看著他…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苗阜呆立著不知從何說起,她隻能等著老爺子的雷霆大怒…
終於她鼓起勇氣彙報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在生意場上的不順,和那一連串案件背後滾雪球般越來越大,老爺子陰沉著臉沒有一絲表情,像千年僵屍般的冷漠。
聽完苗姐的訴說後,他緩緩的開口了:“聽你說了這麼多,我恐怕還要告訴你更加不妙的消息,我已經聽說有關部門開始關注南山會了,並且又重新啟動調查東北濱城水廠兩年前的改製案,那個案子兩年前丁成私下裏查了很久被我擺平了,現在又有人舊事重提是意有所指呀!背後傳遞的信息大有文章,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好打發了,你要做好一切準備,不要拖泥帶水了,當斷不斷,必留後患!”
苗阜一直低著頭聆聽著老爺子的訓斥,已經漲得通紅的臉有些發紫,重度高血壓的她整理著情緒唯唯諾諾的開口了“老板,我最近辦事不利,讓你擔心了,我會彌補的,可是有些事確實很棘手,我.嗨…”苗姐在無奈的歎息中說不下去...
老爺子眯著眼睛看著他苦笑著說:“苗阜呀,你不是一個很聰明的夥計,但是你有難能可貴的優點..忠誠!海天要是有你一半的忠誠,你要是有她一半的靈活,我們也不會像今天這麼被動,一步棋錯,滿盤皆空,古往今來,紅顏禍水呀!”
說話間,他挺直了背影走進別墅,坐在古雅奢華的黃花梨座椅上,他好像沒有了昔日的氣宇軒昂,一直梳理得整潔黑亮的頭發竟然染上了縷縷白霜,梟雄遲暮的落寞…
海市的碧海藍天大酒店總統套房內,剛剛吃完降壓藥的苗阜在閉目養神,她的心髒已經像廢棄的彈簧一樣失去了應有的彈性,她覺得自己坐在命運的秋千上,越蕩越高已無法回頭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給滅了,所有人都看見她飛上雲端的奢華生活,卻沒有人知道她有一天會融化在藍天裏,那還是她最好的歸宿…
刺耳的電話鈴聲總是在她心情煩躁的時候想起,她看一下號碼,正襟端坐的接聽:“韓六爺,別來無恙”,她客氣的寒暄著...
韓六爺,那是老爺子最得力的幹將,沉穩冷血,精明果斷,在西南巴蜀大地中呼風喚雨的人物,神秘而低調的隱形富豪,曾經在當地有這樣的傳說,正在調皮的幼兒聽父母說到韓六的名字後馬上不敢哭鬧,在那片天空裏,韓六的字典裏沒有“不”字。
而今天的韓六也不那麼淡定了,他冷冷的開口了“苗總,有些事做得不夠仗義呀!”
“怎麼了?六爺”苗阜滿臉堆笑中反問...
“我派了好幾個人,協助你們解決那個警察,結果你們倒好,自相殘殺起來!”
“韓總,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你派去的人又蠢又貪心?失手了還勒索我們的人,這種人能留麼?尤其那個女導遊還想溜之大吉,差點就壞了我們的大事,你知道我們在警界經營的那些關係是多少年的心血麼?因為你那些毛賊草寇暴露了,你我不好交代吧?”
苗阜的聲音在客氣中已帶著隱隱的傲慢,她想告訴他,這裏是海市,不是他的天下...
韓六的語氣明顯有些和緩,他知道這個老女人也不是吃素的,隻能咽下了一口氣說:“苗總,我們現在必須精誠合作,把這件事做好,否則你我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電話在嘟嘟的忙音中收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