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天空,無邊山色裏好像穿上了一件紅袍,那沿河叢生的小樹,看起來更像是鑲在紅袍上的黑色花邊,林飛和小李坐在河邊目不轉睛地望著夕陽淡淡的餘光撒在河麵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浪跡天涯的日子裏總是那麼的迷茫,看著微風從繁花的山林裏吹度過來,帶來一股幽遠的澹香,連著一息滋潤的水氣…
假如時光可以重來,假如林飛畢業後一直在教書,也許一切將重新改寫,但他此刻依然無怨無悔,歲月滄桑的磨礪,卻沒有摧毀他的信仰和執念,懲治罪惡是他心底的座右銘,理想讓他帶著心酸上路,卻也讓他在風雨兼程中背負著逃犯的稱號,真是莫大的諷刺!
晚霞如同一片赤紅的落葉墜到鋪著黃塵的地上,斜陽之下的山崗變成了暗紫,好象是雲海之中的礁石,林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路在何方...
小李在小鎮旅遊品商店買到了戶外的帳篷和用具,夜晚露宿野外的兩人經常是望著月朗星稀的夜空發呆,一樣的月光,一樣的歎息卻是不一樣的悲傷。
兩人被困在這裏了,高速發展的現代化信息社會出行到哪裏都離不開身份證件,兩人已經是被認定為負案在身而寸步難行。
這是離靖西縣不遠的一處小河邊,遠處是又深又窄的峽穀,幾公裏外是一個隻有10幾戶人家的小村莊,林飛和小李今晚就準備在這裏安營紮寨了,這裏網絡信號時斷時續,盡管如此那閃爍著希望光芒的小雨傘成了小李唯一的寄托,兩個人的晚飯是在不遠處野地挖來的紅薯,烤熟後草草的填飽了饑腸轆轆的肚子,小李望著北京的方向發著呆,靜寂的山穀除了風聲就是小李低低歎息聲。
突然一聲滴答手機提示音在寂寞的山穀裏格外刺耳,手機畫麵的QQ頁麵激越閃動著,像跳動火焰一般讓小李歡呼雀躍,一個網名為“風”的人加了小李為好友,並在QQ空間裏發布了很奇怪的一首詩“我居北海君在南,寄雁傳書吾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持家但有四方立,一心一意盼君歸,相見難時頭已白,隔岸溪流望遠方”
這是宋代詩人黃庭堅的詩句,用江湖,夜雨,十年燈訴說著朋友之間離愁別恨,而發信人卻將個別文字進行了修改,蘊含著無窮的奧妙,林飛望著星空陷入了冥思苦想中,淡靜的月光撒下一張銀色的網,在這樣的靜夜裏兩個漂泊的人相對無言,林飛反複默讀著那六句詩,臉上的神情在不經意之間改變著,慢慢有著隱隱的笑意,他問小李:“這裏離北海有多遠?”
“將近500公裏,坐大巴車四個小時車程吧!”小李肯定的說...
“我們想辦法去哪兒吧?”
“林警官,你這麼確定?有人在北海等我們?”小李帶著深深地疑慮問他...
“對,我想這首詩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在北海等你,知道你們現在處境艱難,處於失聯狀態,隻能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到北海後找一家名為桃春的酒館,4月11日晚上10點鍾,等我們的人應該是,滿頭白發的男人,而最後一句,隔岸溪流向遠方,我卻一直沒有想白?”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還等什麼呀?明天就出發吧?今天才8號,我們還來得及...”小李的清澈的眼神裏重新燃起了火焰,一度絕望的時刻,新的希望卻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滋生發芽了。
看著林飛還是悶悶不樂,小李小心翼翼的問他:“林警官,怎麼了?”
林飛看著他一絲苦笑:“我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不會的,因為QQ空間裏經常有人發布古詩詞賣弄文采,現在也正是全民上下古詩詞熱,並且我覺得就算我們都被監控了,那些人也不能隻手遮天到的不放過任何隻言片語的信息,我的QQ好友300多人呢?並且每個人都在空間裏抒發情懷,誰也無法準確判斷出那一條呀?還有他們也不能肯定我們倆在一起呀?他們主要是想抓你,所以...對我的監控也許不那麼嚴密吧?”小李深邃的眼眸眨著靈動的光芒說...
經過幾天的朝夕相處,林飛忽然覺得這個大男孩很有做刑警的天資,分析問題時居然有模有樣,細細想來也不無道理,他拍著小李的肩膀說:“好小子,聽你的,我們賭一次,好好休息明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