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夥計原本害怕東家責罵他們看護不利,沒想到東家如此厚道,不但沒怪罪,還讓他們去看傷。兩人連連道謝,一迭聲的保證,不必去看傷,以後一定好好看店。
丁薇擺擺手,扭頭看著周圍又有閑人聚集,生怕公治明等人不方便,就趕緊攆了兩個夥計回鋪子。末了剛要往馬車那處走,不想腳下卻是踩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她低頭一瞧,原來是一個帶著血跡的核桃。
核桃!
她下意識愣了愣,轉而卻是加快了腳步,待得上車仔細一瞧,果然那兩隻總在公治明手裏攥著的核桃少了一隻。
“少爺,剛才…”
“不必,”公治明眼裏閃過一抹狠厲,淡淡道,“這事你不必管,讓風九去處理。”
“啊,少爺,這是我的鋪子,還是我想辦法…”丁薇還想推辭,公治明卻是大手一伸把她扯到了身旁坐好。
“你是我的人,還輪不到幾個地痞欺負。”
丁薇聽得怔楞,不知為何心髒瘋狂跳動起來。不知是因為旁邊坐的男人,還是因為那句公治家的人。
口誤,一定是口誤!
她是簽了工契的奴仆,自然算是主家的人,這話沒有什麼毛病,就算有毛病也是主家一時沒說清楚。
但為何她的臉這麼熱,心裏跳得比鼓還響?
丁薇極力說服自己,偶爾還偷偷拍打兩下不爭氣的紅臉蛋兒,好不容易才算讓自己安靜下來。但到底心裏存了別扭,怎麼也不敢扭頭去看一旁的公治明。
公治明眼裏閃過一抹好笑,再轉向窗外卻是瞬間冷了臉。有道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但他隻病虎也不是幾隻土狗就能欺負得了的!
“風九,晚上把這事處置了。”
丁薇初始琢磨孩童的小玩意兒時就是風九幫的忙,雖說開了鋪子之後,貨品就都是丁老二負責了,但他聽說鋪子生意好,還是與有榮焉,怎麼說這鋪子也有他一分功勞。如今眼見有地痞來鋪子搗亂,砸的各色玩意兒亂七八糟,他早就氣得頭發都立了起來。
這會兒聽得主子吩咐就更名正言順了,“主子放心,屬下必定辦得幹淨利索。”
丁薇回過神來,聽得風九話裏隱隱透著殺氣,正猶豫要不要囑咐兩句的時候。程大友遠遠從街頭走了過來,林六眼尖,不願他上前見禮,又惹得路人圍觀,於是一牽韁繩就趕著馬車離了鋪子。
來時快,去時也沒耽擱,不到片刻馬車又出了城。丁薇聽得人聲漸稀,就掀開簾子探看,這才發現又重新置身野外了,於是驚奇問道,“少爺,不去辦事了嗎?”
公治明再次拿起了書,淡淡應道,“無關緊要,以後再處置吧。”
“啊?”丁薇即便再愚蠢,這會兒也猜得今日公治明就是陪她出來轉悠的了。結果不必說,她的臉蛋不爭氣的又紅了個透徹。
多心了,一定是她多心了!
春和景明,最是走出家門曬曬太陽的好時候。春日裏的太陽,不同於夏日的暴躁,秋日的乖戾,冬日的單薄,最是溫暖厚道。
老人拎著心愛的鳥籠子在街道上晃悠,中年人搖著金麵折扇進出酒樓飯莊,少年們鮮衣怒馬奔走在城裏城外,女子們也極力尋個缺少針線的借口去各個鋪子轉轉。
但這一日,最熱鬧的地方還要數茗香樓。按理說這裏的茶,味道一般,二層小樓裝點得也隻是勉強,但自從幾日前開始,這裏卻是詭異的聚滿了閑人茶客。
原因無它,隻因為茗香樓對麵的綢緞鋪子改了名字,換成了淘寶齋。
淘寶齋專賣小孩子玩意,要說起來也沒什麼出奇。但是,鋪子裏卻還單辟一個內間,專賣少女喜愛之物,有造型古怪的靠墊兒,有毛茸茸的玩偶,有同真人一般模樣的女娃娃,還有長著兔子耳朵又沒了後跟的鞋子。自從開業第一次就吸引了城中所有富戶人家的姑娘來光顧,即便有那養在深閨多年無人識得麵目的閨秀,也是忍耐不住由家裏的長輩陪同,不時過來走一圈。
老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別是書生文人,少年愛色,這樣的好機會總是不能錯過。於是,茗香樓就成了最好的窺探之地。
特別是那些自負才學,又存了一步登天心思的學子,依在窗邊,捧上一杯茶,吟唱兩句酸詩,萬一真俘獲了某個富家千金的眼,說不定就能譜寫一曲才子佳人,喜結連理的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