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刻鍾,眼見公治明沒有什麼異常之處,魏老頭兒就抓了山一做壯丁,出去碾藥熬藥膏了。
石化粉雖然不算天下頂尖的奇毒,但論起解毒之繁瑣可是數一數二。
不但要藥浴,要口服藥湯,甚至還要在穴位上抹藥膏,輔以針灸,沒幾個人幫忙,老爺子自己也忙不過來。
浴室裏突然隻剩了自己和幾乎全裸的公治明,丁薇忍不住有些臉紅心跳,想要開口說什麼,卻是突然看到公治明的右手不知什麼時候握上桶沿兒,手背上青筋暴起,顯見在激勵忍耐著什麼。
丁薇心頭一疼,突然想起師傅說過的那些副作用,於是下意識伸手覆蓋了上去。
公治明手臂微微一僵,抬頭時,額頭上不知是冷汗還是水汽凝結的水滴劈啪落了下來。
“別擔心,我還忍得了。”
丁薇聞言卻更是心疼,趕緊扯了帕子給他擦汗。這個男人平日似乎總是神色淡淡,好似泰山崩於眼前也不會驚懼。但他也是人,怎麼可能沒有苦痛?
“好,少爺是大將軍,什麼大場麵沒見過,解毒不過是小事。”
丁薇極力收起眼裏的擔心,笑嘻嘻開著玩笑,末了卻話題一轉,“少爺,我小時候聽人講過一個故事,很有趣。你要不要聽一聽,權當解悶了。”
果然,公治明漆黑的眸色一亮,點頭道,“你若是不累,講幾句也好。”
丁薇手下不停加熱水,按揉摩挲,腦子裏整理了一下小時候陪著爺爺聽過的那些評書故事,然後挑揀一個最熟悉的講了起來。
“這是三個國家征戰的故事,開篇有句話這麼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熱氣縈繞的浴室裏,女子一邊忙碌一邊娓娓道來,男子配合女子的動作不時抬起手,眼睛卻是隨著女子的講述越來越亮,就連緊握的拳頭何時鬆開都忘記了。
原本守在窗外的風一,耳朵不時輕輕抖動,腳下也是不自覺的往窗邊靠了又靠。
方信從書房出來,見得他這個模樣就上前問道,“怎麼,天寶解毒有何不順嗎?”
風一趕緊挺身行禮,末了尷尬笑著不知如何回話,即便丁姑娘的故事再精彩,他作為護衛,躲在外邊偷聽都有些說不過去。
好在,魏老頭兒帶著山一剛巧走了過來,算是暫時解了圍。方信望著笑嘻嘻的風一,搖搖頭隨後也進了屋。
風一長舒一口氣,想起方才聽得故事,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桃園結拜,歃血為盟。好男兒義字當頭,真是英雄氣概!
林一同火一猜得主子第一次解毒順利完成,於是也聚了過來,見風一一臉回味的模樣就抬起手臂勒了他的脖子追問。不必說,浴室故事會又多了兩個忠實的粉絲。
魏老頭兒在門外也聽了幾句,心裏很是有些吃味。進門時就忍不住抱怨,“你這丫頭,背個湯頭歌都是磕磕絆絆,講起故事倒字字精彩啊。怎麼不見你講給師傅解悶?”
丁薇臉紅,趕緊起身笑嘻嘻接過老頭兒手裏的盒子,“師傅想聽,徒兒隨時都給您講啊!”
“這還差不多!”
老小孩,小小孩,魏老頭兒被徒兒一句話就哄的歡喜了。伸手取出盒子裏的小瓷瓶,末了示意山一扶著公治明趴在木塌上。
熱辣的藥湯把公治明蒸煮的皮膚泛紅,所有毛孔都打開了。待得碧綠色的藥膏抹上去,很快就被滲透吸收了。
魏老頭兒滿意的點點頭,抬手又取了金針紮在各個穴道上。
不到片刻,公治明就變得同刺蝟沒什麼分別了。丁薇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方大少更是直接,笑嘻嘻繞著木塌轉了一圈兒,笑道,“天寶,記不記得有一年咱們去山裏狩獵,抓了一隻箭豬。你這會兒跟隻箭豬簡直是親兄弟了!”
公治明不知在想些什麼,居然半字都沒有反駁,倒惹得方大少無奈嘀咕,“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古怪!”
公治明聞言,終於抬頭賞了他一句話,“一會兒去書房,我有話說。”
畢竟多年兄弟,方大少隱隱從他的神色裏看出幾分鄭重。於是就道,“好。”
魏老頭兒認穴紮針,半點兒不能有錯處。偶爾還要運起暗金輕彈金針,不過一刻鍾功夫就是累得滿頭大汗。
丁薇趁著老爺子停手的間歇趕緊倒水給他解渴,惹得老爺子瞪向閑話兒的方信同公治明,撇嘴道,“到底還是徒兒心疼我這老頭子,換成別人,怕是累死也當應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