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跪地,額頭幾乎貼在了地攤上。就連隱在暗處的風九都現出身形來,同樣跪在了人後。
雲伯眼見主子手掌裏有血滴落下,心裏疼得緊,低聲勸道,“少爺,您若是有氣,隻管責罰,可千萬別傷了自己。丁姑娘同小主子還指望您庇護呢,今日之事明顯隻是一個試探,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凶險呢。”
公治明胸口急速起伏,撐得衣衫都要炸裂了,每次都在他以為把妻兒庇護在羽翼下,安全無虞的時候,就會有人讓他發現,他的力所不能及,他的軟弱!
難道真要用血洗出一片晴空,才能讓他的妻兒安逸度日?
好,那他就讓世人看看,他的屠刀有多鋒利!
“傳令,全力追擊幕後之人,但凡有絲毫嫌疑,盡皆斬殺。主謀者,滅滿門!”
“是,主上!”
眾人心頭都是一凜,盡皆高聲應下。
暗衛四組無聲退出了大帳,留下雲伯同雲影兩個垂手立在一旁。
“你們姑娘…可有氣惱?”
公治明遲疑著問了出來,語氣裏不自覺帶了三分忐忑,聽得雲影楞了一下才趕緊應道,“姑娘之後一直陪著小主子讀書。”
“讀書?”公治明疑惑,有些想不透。遇到這樣的事,所有女子不是都該驚懼哭泣嗎,怎麼想也不該讀書啊?
“是,將軍。”雲影神色也有些古怪,但還是應道,“姑娘在讀《毒經》,另外還讓我轉告將軍,最好留個活口。”
雲伯歎氣,心裏有些難過,“真是難為她了,一個農家姑娘怕是沒見過這樣的凶險,以後…唉!”
公治明臉上愧色更重,雙拳在袖裏捏的青筋暴露…
一年裏最好的時節就是陽春三月了,草長鶯飛,鳥語花香。憋悶了一冬的百姓們,都盼望在這樣的日子出去走走。可惜,贛州城的老老少少們幾乎以為他們等不到那樣的時候了。
原因為它,停留在城外的大軍不知為何,突然分出來一千騎兵,滿城裏搜捕嫌犯,聽說不過三日就殺了十幾個人,今日更是把前街的賈家滿門屠滅,連三歲的孩童都沒放過。
聽說賈家在京都的親族還在朝中做官,賈家眾人平日出入哪個不是抬頭挺胸,恨不得天老大,地老二,他們一家老三的驕橫模樣。如今卻是眨眼間都去閻王殿報了道,這著實嚇到了滿城上下。
不同於普通百姓的驚疑不定,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不管賈家陌生還是熟悉,卻是嚇的幾乎半死,恨不得把家裏的仆役輪番拷打一遍,生怕送去軍營的那些賀禮出了半點兒紕漏。萬一自家成了第二個賈家,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啊!
也有些無辜受連累被抓去拷問的人,就差把賈家人從閻王爺手裏搶出來再殺一次了。做什麼勾當不好,居然密謀害死大將軍的境。這年頭兒,誰家兒子也不多啊,更何況公治家還是幾代單傳。若是放到自己身上,也要生吃肉,活啃骨啊。
一時間,整個贛州城從上到下,盡皆風聲鶴唳。老百姓們嚇得狠了,忍不住暗自埋怨贛州風水不好。人家瓊州和惠州也同樣曾經大軍壓驚,不也平安無事,怎麼偏偏輪到他們這裏就出了岔子?
不提老百姓們如何忐忑抱怨,隻說這一早天色剛剛放亮,帳篷外尚且掛了一層寒霜,中軍大帳裏就亮起了蠟燭,角落裏安安靜靜站了兩排黑衣人,而中間的地上則扔了一個捆綁的結結實實的中年人。許是驚嚇太過,這人五官嚴重扭曲,若不是嘴裏被塞得嚴嚴實實,怕是都要尖叫出聲。
公治明眼睛熬得血紅,沉聲問道,“該殺的都殺了?”
“回主上,該殺之人都殺了,總共老少四十九口。”風一恭恭敬敬跪地答道,末了又添了一句,“有七人確實無辜,已被放了回去,如今滿城盡皆知此次大開殺戒的緣由,沒兩日就會天下皆知。”
公治明眼裏閃過一抹痛快,末了掃向地上之人。這次,一直沉默寡言的林一走上前跪倒回稟,“回主上,這人是五毒門的棄徒,平日混跡在贛州城,做些陰私勾當,賺取銀錢。賈家送來的那箱子玩意,就是出自這人的手筆。魏老爺子抓了這人扔給我們,就繼續趕去五毒門…討說法了。”
他這話說的委婉,但人人都聽得出來,五毒門估計要倒黴了。以魏老爺子護短的脾氣,討說法這用詞太溫柔了,怕是尋仇二字更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