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經了這次的事,脾氣也同先前大有不同。你最好同丁姑娘常相處,慢慢就發現她的好處了。原本我也覺得她的身份配不上少爺,但如今兩年看下來,我倒覺得她是老天爺特意補償給少爺的。有些事一時說不清楚,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
說罷,他也不再多說,趕緊去前院忙碌了。三千騎兵要吃喝,馬匹要草料,帶回來的行李要安頓,實在是很多事,他也沒功夫同這個倔強老婆子浪費功夫了。
老嬤嬤站在原地想了又想,倒是有些警醒,但依舊決定多看看再說。
丁薇並不知道老嬤嬤的決定,就是知道也不會太在意。畢竟她不是白花花的銀子,不可能人見人愛,更何況還是初來乍到。對武侯府上下來說,她就是個外人。眾人對她生疏,她自然對所有人也是陌生,但以後慢慢相處就是了。
所謂日久見人心,隻要這些人對公治明忠心,對安哥兒好,她也真心相待,就一定能讓滿府上下一團和氣。
灶間裏,因為主子要回來,早就準備好了各色食材。丁薇這今日進城,即便再是心寬,還是覺得惹了一肚子的氣,打定主意要大吃一頓。
正好跟了她一路的各色調料壇罐都被雲伯送了來,於是她直接大展身手,把各色食材假想成那兩個禦史,煎炒烹炸忙開了。
水煮魚,糖醋排骨,肉燥蒸蛋,肉餡豆腐夾,四個大菜再配四道素菜,涼拌木耳,酸辣土豆絲,蔥油藕片和酸筍,正好湊了八道。
另外又給安哥兒熬了一砂鍋的山藥粥,當然也沒忘了滿府上下的老老少少,一大鍋招牌紅燒肉就是無敵利器。
待得尉遲悔嗅著香氣依依不舍的騎馬趕去城外傳令,武侯府的午飯也就擺上桌子了。
方信同魏老爺子前後腳趕了來,魏老爺子顯見是聽得徒兒被嫌棄的事,暴怒的頭發都要豎了起來。若不是有方信這個熟人領著,怕是還要被攔在武侯府門外。畢竟誰也不敢把暴怒的陌生人放進門啊,如今府裏可不是隻有老少奴仆了,還有大小主子呢。
丁薇正帶著當歸幾個擺桌子,一見兩人進來,同方信打個招呼都來不及,一把扯了兒子就塞到了魏老爺子懷裏。
果然,胖小子這個“滅火器”一向都是戰無不勝。魏老爺子即便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也不敢大聲喝罵,生怕嚇到寶貝徒孫。
丁薇再把老爺子往桌前一推,酒杯斟滿,美食當前,怒氣就又消了三分。
方信搖著描金的紙扇,笑眯眯望著妹子熟練之極的幾下把老爺子安撫好了,這才施施然坐到了客位。
待得公治明同雲伯一前一後從外邊進來,一家人的午飯就可以動筷子了。
古嬤嬤站在門口,看著這一桌老老小小圍成一圈兒,一邊說笑一邊吃喝,偶爾兩個加在一起年紀都超過了一百的老頭兒還要吵上幾句,當真是熱鬧又熟稔。
一時間,她怔愣在門口,心思複雜至極。
到底有多久,沒見過這般熱鬧的飯桌兒了?三年,五年,不,應該是自從老侯爺過世後,武侯府裏就再聽不見這樣的歡聲笑語了。
少爺本身又是個清冷的脾氣,親近的友人隻有方公子這麼一個,偶爾喝杯酒,連個小唱兒都不召。惹得京都裏的好事之徒暗地裏都傳說少爺有斷袖之癖,氣得老井和老武帶人還砸過幾個酒館。
沒想到,今日少爺久別歸來,不過兩個時辰,府裏就像春風吹過的湖水,瞬間回暖了。滿屋的飯菜香氣,賓朋親人滿座,歡聲笑語,讓人歡喜的恍惚。
丁薇張羅著眾人都動了筷子,再一看古嬤嬤還站在門口發呆,就上前笑著扶了她到桌前,“嬤嬤坐啊,您再不吃,好的可要被搶光了。”
古嬤嬤乍然醒過神來,一見自己居然坐在桌邊,驚得就要跳起來,“哎呀,老奴怎麼能跟主子同桌?老奴去外院吃就…”
“行了,老妹子!”不等他說完,雲伯已是開口勸了起來,“不說你自小把少爺養大,該有這份體麵,就說我這會兒還坐在這裏大模大樣吃喝呢,你又怎麼不能了?你若是去外院吃,我也不能厚臉皮留下了。丁姑娘好久沒做這道水煮魚,我還盼著多吃兩口呢。你就當可憐我肚裏的饞蟲,快坐下吧。”
老爺子這話說的風趣,惹得眾人都是笑起來。就是公治明也勸道,“嬤嬤,盡管安坐就是。薇兒手藝極好,我們都是吃慣的,您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