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懊惱的時候,眼見在船角探頭探腦的船工,就開口喝罵道,“王柱子,你又躲懶,還不去拾掇纜繩!整日裏不知道腦子都灌了什麼東西,走路都能把自己摔個半死!廢材一個!”
那船工被罵得漲紅了臉,一溜煙跑去幹活兒了。
中午十分,前艙裏的一老一少,主仆兩個已是拾掇好原本放置書本的桌子,隻等秦管事端了飯菜回來。
老貴笑眯了眼,一邊洗涮著毛筆,一邊笑道,“先前見人又撈了幾尾活魚,中午許是有糖醋魚吃。要說這廚娘的手藝不及咱們王府的老顧,但就是勝在一個新字上。魚除了燉,還能做成肉丸子,還能裹了麵炸,味道酸酸甜甜還下飯。”
秦睿聽得肚子有些咕咕叫,丹鳳眼望向門口,笑道,“秦全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躲在外麵先吃了?”
老貴笑起來,還要說話的時候,秦全卻是苦著臉從外麵進來了。
“怎麼這個模樣,誰還敢給你臉色看?”老貴目光隱隱看向門口,含著三分探求。
秦全卻沒有應聲,隻把托盤放在桌子上,待得打開扣好的盤碗。不必說什麼,老貴同秦睿兩個就明白他這般苦著臉的原因了。
往日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完全改換了模樣,青菜炒的黑乎乎,肉片子油膩膩,隻看上一眼就讓人食欲全無。
若是原來的飯菜是一位國色天香美女,眼前這些飯菜就是隔壁鄰居家的胖春花兒啊。
“這…是怎麼回事?”
秦睿的一雙丹鳳眼驚得瞪圓,神色裏的三分邪魅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完全就是被搶了骨頭的可憐小狗模樣。
“說好的糖醋魚呢,魚丸湯呢,紅燒肉呢…”
老貴也是瞪了眼睛,但卻很快反應過來,問道,“那廚娘是不是知道夜半補給之事了?”
秦全點頭,苦笑道,“人家說了,主家金貴,她一個落難女子先前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可是不敢冒然動手做吃食。調料裏也有很多對身子不好,萬一哪次腦子糊塗放多了,她…恩,擔待不起!”
主仆三人對視一眼,都是有些心虛。老貴開口道,“不如再賞些銀子吧?”
秦全卻是搖頭,“羅家婆娘說了,這女子心急換船趕回東昊,家裏還有孩子需要照料。如此耽擱了五六日,心裏怕是有氣呢,給多少銀子也不會妥協。”
“那她腳下這艘船總是咱們花銀子雇下來的吧?”老貴黑了臉,在王府裏說一不二習慣了,突然被個廚娘嗆了,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秦全還要說話,窗外卻是飄來一股濃濃的香氣,主仆三個下意識望了過去。就見一個船工笑嘻嘻端了一隻大碗從窗前路過,老貴立時喚了他過來。
那船工心急去吃飯,但主家召喚又不得不停,就小心翼翼端了大碗走上前,問道,“公子,可是有吩咐?”
“咳咳,”秦睿尷尬的咳了兩聲,丹鳳眼瞄向那碗湯,問道,“今日夥食還好?”
船工以為是主家體恤,惦記他們吃得好不好,倒是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應道,“謝公子惦記,今日中午是魚湯燉豆腐,聽說是雲娘子親手做的呢。我們羅老大家的婆娘手藝太差,做的菜同豬食差不多。難得雲娘子是個勤快的,不願在船上吃閑飯,我們就有口福了!”
說罷,他饞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又問道,“公子若是沒有吩咐,小人就下去了。”
秦睿擺擺手,那船工就行了禮,歡歡喜喜喝湯吃餅子去了。
留下主仆三個都是歎了氣,人不是他們救上來,又沒吃船上的閑飯。隻不過“生怕”伺候不好他們,不再特意整治飯菜了,他們也不能以這個理由發作啊。
“罷了,強扭的瓜不甜。”秦睿挑挑墨眉,想起那晚見得的趣事,丹鳳眼裏閃過一抹笑意,“秦全去告訴這雲娘子,下一次停靠補給一定在白日。”
“是,主子。”
秦全趕緊應了,末了把托盤裏的“豬食”原封不動又端下去了。
留下主仆兩個嗅著窗外傳來的香氣,肚子越發餓了。但胃口這東西就像個小女孩,被養刁了,就再難變得乖順。吃慣了山珍海味,再難將就粗茶淡飯,更何況還是“豬食”。
不過,好在秦全很快就趕回來了,這一次臉上笑得都要開了花。
手裏的托盤一樣放的滿滿,但卻不是先前的菜色。
三隻大號的青花白瓷碗裏,裝的是白生生的魚肉餃子,配上四碟子酸甜開胃的小拌菜,看得主仆三人立時大喜過望。(卡文,努力鑽研中,更新不定,求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