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幹咳連聲,裝作不在意的擺擺手,“去吧。”
秦全掃了眼主子微紅的耳根,笑嘻嘻退了下去。
丁薇帶了最後一道紅燒魚同魚丸湯回來,見得秦全不在,就問道,“秦管事哪裏去了?”
秦睿丹鳳眼裏閃過一抹尷尬,應道,“前衙有事尋他。”
說罷,他就拿起了桌上的酒壇子,問道,“一起喝杯果酒?”
丁薇聽得是果酒,就笑道,“好啊,一杯吧。”
兩人拾掇了飯桌,倒了酒就開始大口朵頤。都是累了半個月,又提心吊膽,終於吃的肚子溜圓,五髒六腑才好似落到了實地。
末了,一邊喝著略略帶了甜味的果酒一邊說著閑話兒。
“一會兒你可記得讓人幫我安排回東昊的船隻,明日我去拜訪一下桃花家人就趕緊上路了。”
丁薇想起即將回家,就心情大好,歡喜的一口喝幹了酒水,又滿了一杯。
秦睿挑了挑眉頭,想起這些共患難的時日,再掃一眼對麵神采奕奕的女子,不知怎麼,心裏有根弦又被撥動了。
“東昊到底有什麼好,你這麼心急回去?”
丁薇正要給他倒酒,聽得這就就瞪眼反駁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那是我家,怎麼就不好了?”
說罷,她順口又玩笑一句,“起碼我們東昊的男子比你們這裏要英俊?”
秦睿聽得失笑,丹鳳眼斜挑,神色裏魅惑之意更重,“哦,這話本王可要替大越的男子正名。難道天下還有比本王更俊美的的人?”
“當然,”丁薇喝了幾杯酒,有些微醺,也比平日多話,笑道,“我家夫君就比你俊美一百倍!而且還專情,他說一輩子隻娶我一個!”
“嗤!”秦睿聽得心頭泛酸,冷笑反駁,“這樣的話,恐怕也就你這樣的傻女子相信吧。你們東昊那個皇帝,先前不是還要娶個廚娘,昭告天下皆知,如今不是也娶了鐵勒的公主?”
“別人是別人,我夫君是…”丁薇翻了個白眼,剛抬手給自己倒酒,卻突然醒過神來,手裏的白玉酒壺“吧嗒”摔在地上,應聲而碎!
“你…你說什麼?”
秦睿眼見她大眼瞪得幾乎要掉出來,臉色白的怕人,就皺眉問道,“你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坦?”
丁薇卻是一把扯了他的袖子,哆嗦著嘴唇又問道,“你方才說了什麼?”
“方才?”秦睿極力回想了一瞬,到底應道,“我說東昊皇帝娶了鐵勒公主…”
“滴答,滴答!”大顆大顆的眼淚,毫無征兆的就從丁薇的眼裏湧了出來,落在青石地板上,好似夏日急雨,清脆又冰涼。
秦睿看得丹鳳眼瞬間瞪圓,下意識伸手想要擦掉那眼淚,又暮然停在了半空…
丁薇卻是顧不得發現他的異樣了,怔愣著坐回原位,抱起酒壇子就咕咚咚灌了好幾口,末了一把抹去眼淚,說道,“幫我找船,我立刻就要上路!”
秦睿收回了手臂,手指點了衣擺上沾染的淚痕,卻好似被燙了一般,指尖兒瞬間灼痛起來。
“你難道同那東昊皇帝有什麼幹係?為何他娶了公主,你要流淚?”
許是生怕從丁薇口中聽說什麼答案,話音落地,他又反了悔,緊接著說道,“先前洪水,金河上的船隻被衝走許多,不好找尋。你先好好歇一晚,最快也要明日送你走。”
說罷,他起身就走了出去。
門外,天邊的彩霞已經徹底消散,再見不到一點兒絢爛的色彩。
黃昏,逢魔時刻!
秦睿抬頭望著天空,耳邊聽著屋子裏極力壓抑的低聲啜泣,胸口憋悶的簡直要爆裂開來。
先前留在東昊的暗線送來的密報,就曾零星說起東昊那位死而複生的將軍鍾情於一個廚娘,那廚娘不是如何美麗,但做的一手好菜,生性良善聰慧,跟著那將軍一路打到京都,甚至上表為傷殘兵卒安排後路,更是夢裏得文曲眷顧,背誦絕世好詩三百首之多。
他當日在東昊,還曾動用暗衛搶了一本,日夜誦讀。
但他剛剛回到東昊就聽說已經那位做了皇帝的將軍,帶了親衛在運河附近搜尋什麼。
若不是越都這裏牽扯太多,他尚且自顧不暇,否則倒是想見識一下這位神秘的廚娘。
不想,他早就實現了這個願望,卻在分別前的一刻才得知,如此詭異,如此可笑,如此…
虧得他一直自詡聰明,廚藝好,會醫術,極度善良聰慧,行事大方又無所不知,從不透漏夫家的任何訊息…
一樁樁,一件件,無不貼合,真相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