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老天疼憨人,這傻人就是有傻福。明明自家徒兒長相不出眾,心軟至極,偶爾還耍個小脾氣,偏偏就能惹得好男兒們矚目喜愛。
公治明就不說了,東昊之主。就是方信也是丞相之子,才名滿京都,風流倜儻的好男兒。如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秦公子,既然能惹得惡人自小就給他下毒,想必也不是什麼小人物…
丁薇瞧著老爺子半晌沒有說話,還以為他在琢磨藥方,也不敢打擾,趕緊跑去拾掇行李。不過是兩件換洗衣衫,還有一些零碎用物,一個包裹就全都裝下了。
剛剛忙完,羅嬸子就匆匆趕了過來。她想要拉著丁薇說話,又覺得如今身份不同,拘謹的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丁薇趕緊起身扯了她的手,坐到床上,笑道,“嬸子,這一路又勞煩你照料了。如今眼見就要分別,以後不知什麼時候能在見麵。我準備了幾個小物件兒給你,你可別嫌棄。”
說著話兒,她就從包裹裏摸出幾件首飾來,一隻金鐲子,一塊翠玉佩,還有一條珍珠項鏈。
雖然數量不多,但金子橙黃,翠玉通透,珍珠瑩潤,件件都是精品。
這些都是山賊留下的那些賊髒裏挑揀出來的,其餘都在瘟疫的時候捐出去買藥材了,丁薇隻留了這麼幾件,備著有個用處。如今已經同家裏人彙合,無論如何也用不上了。不如就送給羅嬸子了,畢竟來回都坐一條船,若說不是緣分,都沒人相信。
天下女子就沒有不喜歡首飾的,羅嬸子眼睛黏在幾件首飾上就摘不下來了,嘴裏卻連連推辭著,“這可不成啊,我怎麼能收這麼重的禮…”
丁薇看得好笑,找了一塊帕子直接包了塞到她手裏,末了囑咐道,“這幾件首飾是我們在山賊手裏搶來的,不知他們劫了哪個大戶,興許這首飾上也帶了血腥。嬸子回去後尋個妥當的銀樓,把金子融了再打些新的,項鏈也能換成珠花兒,玉佩就換賣銀錢吧。”
“好,好。”羅嬸子聽得是山賊手裏搶來的,也不推辭了,大有手下賊髒就是為名除害的架勢,“雲娘子啊,您什麼時候若是得閑,一定再去大越,到時候在我家住些時日,我同你沒處夠啊,這就要分開了。”
“好啊,到時候一定去嬸子家嚐嚐嬸子的魚醬,船上大夥都說好吃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兒,羅老大就在門外說另一艘大船靠了過來。
丁薇趕緊拎了包裹出門,秦全也背了包裹等在船舷。秦睿帶了所有的護衛去剿水賊,隻留下她們兩人倒也簡單,連同魏老爺子,踩著一尺寬的跳板,直接就挪了過去。
公治明雇傭的這條大船比羅家的船大了許多,甲板也寬敞,但剛剛發生過爭鬥,雖然用河水衝洗過了,依舊有淡淡的血腥氣。偶爾走過的船工,身上也有帶傷的,顯見先前也實在凶險。
魏老爺子直接喊了依舊有些驚慌的船老大給秦全安排了一間艙房,末了又指了一間大些的房間囑咐丁薇,“雲小子住這間,你也安頓在這吧。”
丁薇想說什麼,但瞧著老爺子背手就走掉了,秦全也在一旁就罷了。
倒是對麵船上,羅嬸子還在擺手大喊,“雲娘子啊,一路順風啊,早些回家啊!”
“嬸子也一路順風啊!”
丁薇同樣揮了手,末了眼見羅家的船掉了頭,一路往金河口返航,漸漸走得沒了影子,這才回了艙房。
艙房裏隻簡單放了一雙軟底鞋,床頭搭了一件長衫,看著極眼熟,居然都是她先前親手縫製的。撈起來嗅一嗅,熟悉的味道,莫名間,漂泊多日積累下來的所有惶然,所有委屈,都慢慢消散了…
“回來了,回來了!”
不知發呆了多久,突然甲板上有人呼喊起來,丁薇趕緊走了出去。
隻見江麵上遠遠行來七八隻小船,船上點了火把,倒好似天上星光倒影而來。
很快,小船就到了近前,船工放下了繩梯,小船上的人都麻利的爬了上來。
公治明的青衫前襟已是掖到了腰帶上,秦睿更是連外衫都褪了,隻穿了一件白色中衣,沾染了點點血色,看著分外觸目驚心。
秦全已是驚叫著撲了上去,嚷道,“主子,您傷到哪裏了?快說,咱們求老爺子給治啊!”
秦睿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色,不著痕跡的掃了丁薇一眼,末了一邊含糊應著一邊往船艙走,“無事,小傷,找些傷藥抹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