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袍護衛恭聲應下,待得起身要出門的時候,卻聽得身後女子幽幽道,“黑袍,有你在身邊真好。”
黑袍護衛的脊背暮然一僵,末了卻是快步走了出去。
女子緊緊握了雙拳,長長的指甲把掌心都摳破了,惹得老嬤嬤心疼至極的趕緊扯了帕子擦抹血跡。
女子卻是燦然一笑,“嬤嬤,我如今都淪落到出賣色相籠絡人手的地步了。父王母妃若是在天有靈,怕是要後悔生養我長大了。”
“主子,不要這麼說。若是王爺王妃在天有靈,一定保佑主子什麼都順心。”
“順心嗎?”女子慘笑…
同樣的夜色,京都之外的運河之上,正有一隊大船魚貫行來。船頭站著一個麵色黑紅,身形卻瘦弱的中年人,正是離開妻兒日久的程大友。原本船隊早就該到了,但是聽得主子又懷了皇子消息,他樂的是一蹦三尺高,先前準備好進貢的水果又精挑細選了一次,極力保證最好最新鮮,這才起運。
一路上,他催得急,又順風順水,居然比平時快了三日抵達。待得到了碼頭,正是日頭初升的時候,海雲閣安排好的馬車就行雲流水一般把大半果子轉運去了鋪子,小半送進了皇宮,還有一車到了方家。
丁薇吃過豐盛的早飯,正帶著雲影給李二蛋挑揀賞賜,因為是成親的添妝,所以綢緞多選喜慶的圖案,比如喜鵲登梅,比如富貴如意之類。有些按理說犯忌諱,隻能皇家使用,但宮裏賞賜出去的就沒有幹係了。
除了綢緞,丁薇又讓當歸去庫房尋了一套式樣新奇些的赤金首飾。想必新媳婦看到的時候,定然會嬉笑開顏。
雖然李二蛋嶽丈一家的事,丁薇並不知情,但怎麼說也有些幹係。多給姑娘一些添妝的綢緞首飾,她就算賠個小罪,心裏也踏實些。
一群老少女子正攤開了綢緞在嘰嘰喳喳說得熱鬧,突然聽得船隊又運了果子來,程大友也隨船回來了。丁薇就讓喜出望外的程娘子娘三個去團聚,末了又道,“挑揀不易腐壞的椰子,給李二蛋也帶幾個回去。就是太過沉重,怕是路上不好拿。”
古嬤嬤接口道,“主子,兩個就可以了!”
丁薇想想也有道理,就點了頭。很快,說過話的程大友一家就相攜走了回來,程大友跪倒磕頭,丁薇勉勵幾句,到底把銀礦之事的後續問了個明白,這才算是放了心。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可要多加小心,思慮周全一些才好。
不說丁薇在這裏如何反省,隻說李二蛋得了賞賜,孫娘子和莫三姑幾個幫忙給他尋了一個南下的商隊,一路搭著順風馬車回了家鄉。
抵達縣城的時候,正是晌午,天氣惹得人差點兒變成菜幹兒。他忍耐不住就進了路旁的一家茶樓,盤算著先解解渴,然後就去買些東西帶回家。先前皇後娘娘的賞賜,還有林六給的碎銀,加這幾個娘子軍嫂子強塞到手的賀禮銀子,這一次他足足帶了快一百兩銀子。正好到縣城打站,也給老娘扯點兒好布料,家裏不算寬裕,哪怕娶媳婦,老娘也不準備做新衣,讓他這當兒子的心裏不是滋味。
他正喜滋滋低頭喝水,想象著老娘得知他不帶救了舅兄,還帶了賞賜回來的時候,會是何等驚喜模樣。
即便天氣如此炎熱,逗留在茶館裏的閑人也是不少。不知誰提起的話頭兒,眾人就議論起這幾日的一件新鮮事。
“聽說城外葛家村走丟的那個葛家兄弟回來了,模樣很是淒慘呢。”
“哎呀,兄台也聽說這事了,我還琢磨著有空閑去看看呢。如今皇上仁厚,皇後也最是體恤民生,居然還有這樣的事發生,怕是皇上聽說還要惱怒呢!”
“我倒是聽說,葛家兄弟雖然受了些苦楚,但是可沒受傷,而且據說還帶了銀子回來。”
不知是誰插了一句,惹得眾人都是來了精神。紛紛追問道,“那銀礦到底是什麼模樣,難道真是遍地是銀子不成?”
“這就不知道了,但想來那樣的地方,偷偷藏兩塊銀子,應該不難吧。”
“哼!一群愚漢!”眾人正說得熱鬧,角落裏一個麵孔有些陌生的漢子卻是冷冷嗬斥出口。
眾人聽得有些惱怒,就嚷道,“這位兄台,我們說得好好的,你不願聽就不聽,為何開口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