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拾掇了紛飛的心緒,上工的上工,進作坊的進作坊,撿海貝的撿海貝,打漁的打漁,各司其職,日子照舊如同往常一般忙碌而安寧。
三樓突然少了很多住客,丁薇怎麼都覺得冷清。好在老爺子回來了,安哥幾個孩子加在一起,大大小小七八個,每日瑣事也不少。最重要的是,建設新城需要的石頭已經開采了,雖然不用她親自上陣往石場那邊送飯送水,但作為東家,需要調控的事情也極多。
這般忙碌起來倒也很快就把離別的傷感扔到腦後去了。
一個秋雨連綿的日子,船隊回到了泉州碼頭。原本請冷的街道,好似接到了春雷報信兒的蟲兒,瞬間冒出無數個男女老少,腳下生風一般往碼頭湧去。
幾乎是沒等程大友下船,就紛紛開口喊上了,“程管事,這次可運了鉛筆回來,我要一箱子!”
“我要兩箱子,還要十隻妝盒!”
“我要…”
程大友下了跳板同眾人拱拱手,就擠出去上了船廠的馬車直接走掉了。
一眾商賈們幾乎都是外地趕來的,無非是想買一批貨物回去,倒手賺些銀兩。有些趕來早的,已經住了十日客棧了,這會兒眼見程大友走了就有些著急了。
好在,大船上隨後下來一個藍衣小管事,笑嘻嘻說道,“諸位客官有事可以同我說,程管事已經把船上的貨物囑咐我發賣了。各位若是有興趣,不如隨我去前邊的茶樓說說。這般堵在碼頭,貨物搬不下來,諸位也要耽擱回程的功夫是不是?”
藍衣小管事一副笑麵,是程大友從船工裏挑揀出來,教了好久的徒弟,很是能說會道。眾人一聽都覺有道理,於是紛紛簇擁著他去了茶樓。
倒是程大友很快坐了馬車進了一處廢棄的船塢,原本很是破敗的大院子,如今拾掇的很是幹淨,成千上萬擔米糧就儲存在這裏。
林六原本留在了京都,先前見了方信的信件就趕了過來主持收購糧食的任務。如今陪著程大友看了一圈兒,程大友就道,“這些糧食還是遠遠不夠啊!”
林六點頭,皺眉犯愁,“這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再買下去,就該引起那些人的警覺了。”
程大友卻是笑道,“放心,夫人已經給咱們找好借口了。”
“什麼借口?”
“島上要招工建城,幾千人的口糧,買多少都不多啊!”
“主子要建城了?”林六滿臉的向往,“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島上呢,等這事了了,也輪到我跟船過去一趟了。”
“好,到時候我留下,你過去。”
程大友笑著應了下來,轉而商量了一些細節,林六就匆忙離開了。今年東昊又是大豐收,特別是江南之地,魚米之鄉,抓緊機會,趁著京都那邊發現,用時越短,搶回越多糧食越好。
再說方信夫妻避人耳目下了船就坐了馬車,一路往京都趕了回去。
秋高氣爽,最是適宜行路,幾乎沒半個月,車隊就進了京都。
方夫人想念孫子,盼望得眼睛都要紅了,好不容易在二門接了兒媳和孫子,也顧不得平日的端莊穩重形象,抱著曬成黑炭一般的孫兒,心肝肉兒的叫個沒完。
楚七喜傻笑著把自己曬成小麥色的胳膊努力往袖子裏縮,但方夫人怎麼可能是好騙的,嗔怪瞪了她一眼,道,“還以為你們玩的太歡快,都忘了家裏還有爹娘了?”
“哎呀,娘,你可不能冤枉我,我還給你帶好吃的好玩的了呢!”
楚七喜趕緊抱了婆婆的胳膊,嘴巴抹了蜜一樣,甜言蜜語一套套往外冒。
方夫人怎麼會不知道兒媳貪玩又天真,但這話兒還是很受用,哼了一聲就帶頭抱著孫兒回正房去了。
方丞相本來也想孫子想的厲害,但當著兒子和眾多下人的麵兒,卻是不好同夫人搶孩子,於是就板了麵孔衝著兒子責問道,“讓你出去巡視一下產業,你倒好,中秋節都不回來,真是不孝子!”
方信撇撇嘴,懶散敷衍道,“孩兒在外邊尋了各地的好月餅回來,這也是孝順父親了啊。”
“你…”方丞相被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一擺手惱道,“跟我去書房!”
說罷,轉身就走。
方信慢悠悠跟在後邊,很快父子倆就走的沒了影子。下人們常見這爺倆如此鬥嘴,也不覺驚奇,互相笑說幾句就散去了。
倒是沒人知道,方信父子倆在書房裏說了什麼,足足一個時辰後,方信才走了出來,喊了方貴在帶回的行李裏,尋了兩隻箱子,然後帶人出門前去了。